无痕皱着眉头看着展昭,片刻后叹口气:跟我来。
他腾身而起,彷如以为仙人一般,脚下踩着水面,点在某些特定的地方,不久后水面立起一根一根树桩:踩着过来,不会有事。
展昭提起轻功,一步一步落到那些木桩上。他的身子看起来很轻,可白玉堂却觉得他每一步都那样的沉重。他不干想象猫儿此刻是什么样的心情,他只晓得他很心疼,心疼得无以复加,他恨自己不能代替展昭去承受这些锥心的痛苦,代替他受这些苦难。
白玉堂想,他果然还是太无用,没有办法两全其美,只能眼睁睁看着展昭的父母坐下那样的决定。他知道他们没有错,他们是为了天下苍生,为了江湖太平。可是,对猫儿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残忍得已经压得他都透不过气来。
眼看着展昭越过几根木桩,白玉堂紧随其后,他做不了其他,可是他能护在展昭身边,永远都不放手
猫儿,无论如何,你都有我,猫儿,你不是一个人,我,很爱你。来到展昭身边,他用手掌抵在展昭后背上,他们一起并肩站在竹楼的门边,他看见,展昭的手在颤抖,推开这扇门,里面是他的父母,他们命在旦夕,可是自己和猫儿都无能为力。
第117章 第 117 章
竹楼中,展锦搂着展无忧,靠在床榻上,眼睛一动不动盯着门口。他此刻内心无比激动,但是听见那孩子的声音,他就已经热泪盈眶了,若不是他实在没有半分力气站起来,他真的很想亲自去开门,像一个普通父亲一样,迎接自己的孩子回家!虽然这里算不得一个家,可是自己从小住在这里养病,无忧也在身边,就差他的昭儿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其实,他等的时间并不太长,一盏茶的功夫都不到。但是他却觉得似乎过了很久很久。终于,他听见脚步声在门口停了下来。他听得出来,那孩子在恐惧。
昭儿,是昭儿么,进来吧,里面很安全。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却是一位白衣胜雪,眉目俊朗的少侠。
是玉堂啊,请进吧,恕我身子不争气,不能起身相迎。
白玉堂愣了片刻神,突然往旁边站了一站,露出他身后的展昭。
展锦眼泪滴落:昭儿,你过来,到爹娘身边来。为父还有些话要嘱咐你。
展昭心跳得厉害,他不知所措。在过木桩的时候,他心急如焚,生怕晚到一刻。可是真的站在门前,他却不晓得该怎么面对。好在有玉堂,玉堂他替自己推开了门。
展昭伸手去够白玉堂的手,那里面是他的爹娘,他想要牵着白玉堂站到他们身边。
还没等他主动碰到白玉堂的手,白玉堂却已经一把将展昭的手牢牢牵在了手心:猫儿,走吧,爹在等你。
展锦微笑的看向两个孩子:过来吧,到爹身边来。
展昭已经泣不成声,他拉着白玉堂三两步来到展锦身边,双双跪下:爹,孩儿不孝,来迟了。
展锦摇摇头,拉起展昭:你娘亲被季风封了哑穴,我不会武功,也没有内息,你替她解开,咱们一家人说说话。说完,他转头看向白玉堂:你就是玉堂吧,昭儿的师兄,都是好孩子,起来,别跪着,咱们一家人说说话。
爹,师父他老人家医术超群,一定可以治好您和娘的,让师父先进来给你们看看吧?白玉堂并未起身,他眼睛有些红,这个男人,是展昭的父亲,为了展昭殚精竭虑,牺牲奉献了一切。
玉堂啊,我和无忧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用来浪费了,你既然也唤我一声爹,为父的话你就得听。虽然我这一生没有为昭儿做过什么,好歹身体发肤是受之父母的。
白玉堂站起来,展昭却并没有解开他娘被封住的哑穴:爹,孩儿不懂医术,娘的哑穴是被银针封住的,师父才能解开。
展锦叹了口气:上官先生,请和无痕一起进来吧,内子又要劳烦先生了。
上官熙和无痕进了屋,袖越和江宁被留在门口。
姐夫,您和姐姐还有多少时间?
展昭本来正扶着他娘亲,好让上官熙为她解穴,听见无痕这么问,顿时眼睛就黯淡了。白玉堂站在展昭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猫儿!
展昭擦了擦眼角:我没事,师父,您看看我娘,是银针封穴。
上官熙示意将展无忧放平在床上:师父替你娘看看,你去和你爹说几句话吧。玉堂你也去,对了,把那丫头叫进来,稀奇古怪的东西,她比我会得都多。昭儿你放心,但凡你爹娘还有一口气在
展锦对着展昭和白玉堂招手:你们来,和为父说说话。
爹!
哎!我真没想到,我还能见到你。昭儿,你娘和你师父都和我说起过你小时候的一些事,我就想啊,什么时候,我能见到我的儿子,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真英雄。可是更多的时候,我又想,昭儿你若是从来不知道有我这么个父亲,肯定能活得更快乐幸福。
爹,是孩儿不孝,现在才来。是孩儿来晚了。对了,爹,这是玉堂,是孩儿要生死相随的爱人。
展锦微微笑:爹知道,都是好孩子。昭儿,去看看你娘,爹和玉堂说几句话。
上官熙和袖越大约遇上了棘手的事情,袖越脸色红润得很,看起来似乎有点激动:展大哥,你快点过来,师伯有些发现。
展昭看看他爹和玉堂,玉堂坚定的点点头,示意展昭快去。
白玉堂笑容温柔,轻轻拍了拍展昭的肩,转头坐在展锦身边:爹。
展锦的目光很是柔和: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是我让昭儿陷进这般境地。还好昭儿身边有你,我很欣慰,也很感谢你。玉堂,你答应我一件事。
白玉堂觉得心里微微有点酸涩,他想,如果展昭的爹都不够称职,那要怎么样来做,才算得上一个称职的父亲,他不太敢面对展锦略微自责的目光:爹,您说。
昭儿,我其实都算不上了解他。我总是听无忧说起他,他小时候,他长大后我为他骄傲,为见不到他遗憾。身为一个父亲,我没能给他应该给予的一切,反而给了他一个不堪的身份。
爹,猫儿,展昭他的确懊恼过,可是他从来不曾怨恨过你。甚至我,对爹您也只有感激之情。之前我和猫儿他陷进一场幻境中,在那里我们都看见您如何为了他殚精竭虑。爹,您放心,如果这条路走到最后,和我猫儿需要去面对那个人,我白玉堂保证,一定会在猫儿出手之前先一步动手。我白玉堂不信神佛,却舍不得用猫儿的轮回冒险。
展锦摇摇头:爹并非担心这一点。实际上画影在谁的手上,就注定谁会是最后结束这一切的人。玉堂,我希望的是你和昭儿以后能幸福。他才见到我,就要面对死别,玉堂,你既然也唤我一声爹,那为父就将昭儿交到你手上。
他牵过白玉堂的手,有些颤抖的拍下了床头一个木疙瘩,墙上弹出一个小木盒,展锦从里面掏出了一片玉珏:这个你收起来,暂时别让昭儿看见,这块玉珏是红谱盟令的印信,该怎么用,你自己拿主意吧。
爹?
展家的是是非非,到我这里就结束。至于那一个人,若他真的还没有死,或者还能被季家人折腾出什么花样,其实无非就是为了这个。爹的时间不多了,你扶我去看看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