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可可走到墨菲斯身边,不在意老师超边上挪了一小步,直接挨着他挤在了瓶子面前,“这是什么?”
“第二血统抑制剂。”墨菲斯仿佛屏住了呼吸一般,声音格外的轻,甚至听起来有了几分格外温柔的意味,“这样无论你是谁,都可以正常度过红月祭奠了。”
……
祈祷之间里寂静无声。
穿着亚麻白袍的少年赤足站在雪白的大理石板地板上,仰脸凝望圣坛上的塑像。身上没有任何多余的饰物,只有一头垂及腰部的金色长发倾泻如瀑,落在他初初长成的挺拔肩背上,就如同天光落于面前的圣像上,明明是极致的洁净,却让人生出一种无法逼视的炫目之感。
——他在想什么呢?
马芬凝视着圣坛上面容模糊的塑像,出神地想。
三柱神中,主神迦那不允许信徒塑像,月神露娜莉亚可以塑像,但塑像有千种面容,至于在地上拥有最多信徒的日神奥菲里克,其塑像则总是眉眼依稀,面容模糊不清。
偶尔在祷告中,他会不受控制地想到,人们所理解的神恩与神谕,是否只是自己的臆想?正如奥菲里克的面容,可以有千般揣测,甚至比月神的变化更加多端。
正如同此刻,他已经连续在祈祷之间祷告了三日,每日只进饮一餐清水面包,希望能得到日神的启示,却一无所得。
不,不是日神的原因。
马芬明白,因为他甚至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知道什么,或者祈求什么。
关于梦?关于自己的欢喜与渴望?关于不可言说的惊惧与不安?
他不知道。
正因为如此,所以奥菲里克到目前也没有半点给予指示的意思吧?
这样模糊而又不坚定的念头。
马芬甚至为自己感到羞愧。
他隐隐感到,自己或许正站在某个路口上,只是路口仿佛雾气弥漫,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有怎样的选择。
这样的迷茫,真的不适合一个未来光明的继承人吧?
他想。
只是不知道,曾经来过这里的人们,包括他的导师,还有更久远的时候,创立这座学院的、更加伟大的那位是否曾有过和他类似的迷惑呢?
他凝视着圣像,凝视着那张模糊的面容,凝视着面容上柔和的光,还有五官之间浅淡的阴影,直到眼睛酸涩。
许久,他终于还是感到累了。
仿佛受到牵引般,他慢慢走到圣像前,伏倒在它的脚下,神色安静,如同一只温顺的羔羊跪伏于引导者的袍角边。
光落在身上,他感到温暖,如同感受曾经来自导师的、温柔的抚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