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她猜的没错,司命此番笔下的情节,怕是要引言烨弑亲了。
而这个亲,便就是现任的敛剑阁阁主居远岱,言烨此生的外祖父。
林和泽想借言烨身份接近居远岱,而后杀之,以乱江湖局势。
可居远岱毕竟是言烨凡间现存的唯一血亲,他当真下得去手?
红线不信,可她不敢赌。想清其中利害关系,红线一下子就心神不宁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月老先前那番话虽令她心中澄明许多,但到底还是没指点她该如何教导小瞎子,且月老又并非天道,月老默许她能插手少君凡间事,却非天道默许,她头顶上始终都还悬着个天罚,每次行事都十分束手束脚,生怕一道雷下来她就灰飞烟灭了。
如此,红线再没心思趴人床头干这类无聊的偷窥之事了,她决定回去好好思量对策。于是,她将手中的仙力一断,停止输送,收回手站起身准备捏诀回去。
可没成想,从她心乱了的那刻开始,她的呼吸便同时乱了,床上的言烨不知何时睁开了眼,一双瞎眼幽幽地睇着她,恰好在她起身的那刻,抬手一把将她手腕握住。
红线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拉得往下一跌,“砰”一声趴回了床沿,随后便是她一声“嗷”的痛呼。
红线瞬间清醒,双眼睁圆,僵硬地将脑袋一点一点抬起,她胸腔内的心,同时“砰砰砰”地跳了个没完。
“久、久、久别——”重逢后第一句话,她不知该说什么,磕磕绊绊地连一个字都咬不清晰。
而正当她兀自凌乱的时候,言烨先行开口了,他言语间是一如既往的寡淡:“元清?”
元清?
红线脑子忽地卡顿,口中的话同时中断。
马上她想起来,元清是今天白天跟在言烨身后那名少年的名字。
他这是将她当作那少年了?
莫名的,红线松了一口气。
“天亮了?”言烨问道。
红线用空出的一只手捏诀,拟现出元清的音色,强自镇定地回道:“还未有。”
言烨静了片刻,仍旧捏着她手腕:“现下什么时辰?”
红线透过半掩的窗望天,外面夜色正浓,她看不出时辰,她只记得自己离开闻香阁时是子时,而现下貌似并未过去多少,应还是子时。
于是,红线回他道:“眼下子时。”
但同时,她不动声色地挣了挣手腕,却没挣开他手掌,便再次小心翼翼地压低声音道:“师兄,手。”
言烨一言不发,并未理她。
红线疑惑地用力地挣了挣,紧接着再次提醒道:“师兄,手。”
言烨并未关注红线的挣动,只平淡道:“往日元清向来早睡,如何今夜子时还未安寝,来师兄寝房?”
红线也并非从前那般遇事就慌的性子,这凡间四年磨练下来,她心性沉稳不少,谎话更是随口就来:“元清晚间起夜,见师兄窗户未关,恐夜里蚊虫干扰,便来为师兄关窗。”
言烨淡淡一声“嗯”以作回应,却仍不见松手放开她。
红线奇怪,生怕他察觉不对,便捏起指上术法,想将他弄昏过去再说。
不想,言烨紧捏着她好一会儿都不见放开,然而就在她昏睡术即将落到他身上时,他却忽然地松开了手,而后闭上眼,平静翻过身,面朝床内,道:“那元清去关窗吧,关完早些回去安歇。”
红线被他这一番反应搅得没反应过来,而待她回过神来,床上的言烨已没了动静。她只好怔怔地收回手,兀自站在原地睁着眼睛又愣了半晌,才后知后觉走到窗边关上窗,最后满脑门的奇怪推门走出去。
方才言烨的表现太过平常了,她极度不适应。
或许正因为她方才用的是元清的身份,言烨平时对元清,许就是如此平常。
红线如此开导自己,一路愣愣地走回闻香阁。可她不知,某人在松开她后却并未平静。
竹舍内。
“元清。”
“呵……”
他自嘲地呵笑一声,将方才捏住女子的手收至身前,手心松松拢了一拢。
药人之体,全身皆毒。
她不惧他身上奇毒,又如何会是元清?
空气中极淡的香味,随女子离开,而渐渐淡去。
第69章 红袖添糕 读书费脑。
翌日, 敛剑阁中各剑主、弟子日常照旧,红线成为敛剑阁新任定风剑主一事,居远岱只是召齐全剑阁人提了一嘴, 并未大肆宣告。但即使他未宣告外界, 整个江湖也都不平静了,底下暗潮涌动, 哪怕随手在街上拦下一名身佩刀剑的江湖散人问一句, 都能得知那位游走江湖四年、有名的散人红影,在不日前入主了敛剑阁,成为敛剑阁新任定风剑一事。
各大门派面上照旧,日常往来对此事只字不提,没谁能猜到他们心里都在想些什么,只有些少年意气无门无派的江湖散人,未亲眼见过红线本事,对敛剑阁此次破格任命的剑主位有些不服, 登门挑衅。
然而高居问剑楼顶的居远岱, 闻言后只是笑一声,道此乃定风剑主私人恩怨,他剑阁中人不好插手,便手一挥, 命阁中众剑主弟子退下,独留下红线一人处理。
居远岱这声令下, 将红线气得不轻,她这些时日都在忙于思考如何应对言烨今后命格, 没心思应对其他闲事,这群闲人这般上门搅和,她本以为背靠剑阁好乘凉, 没想到他居远岱堂堂阁主竟因此露面,命一众剑主弟子都别帮她!
如此,红线瞧着门外那群散人着实厌烦,实在没心情规规矩矩地使剑招同他们打,干脆直接借剑气裹挟仙力,一个横扫,将他们一干全都打出门去,一次全部打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