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红线引发的惨案 第12节(1 / 2)

“假若司命说的是实话,小太子就是少君,那他身上的姻缘绳,究竟为何消失?”

她一连多日卯足了劲查阅,却仍未寻到任何有用的信息,纸面上密密麻麻的小字瞧的她眼晕,她心中陡然生出一股烦躁,扯着书纸想将它给撕了。

这时,宿醉才醒的月老恰踏入书房:“红线,怎么姻缘殿里的红绳,同老夫走前一般无二?莫不是你这些日子……”

入眼一室狼藉令他僵住,望见红线手里动作后,他倏忽一声叫嚷,连忙快步走近,一把夺下红线手里的书:“天爷啊!你这丫头,想作甚!”

红线一僵:“没……”

月老不听她解释,转身将自己惨淡的书房扫视一圈,悲痛欲绝,顿时无比凄惨地哭嚎起来:“遭天谴的丫头,老夫的书!老夫的书啊!”

红线安慰:“没坏,就乱了些。”

“乱?”月老闻言瞪她,抬手指向一地的书籍,“只是乱了些?些?”

红线尴尬,怪自己翻书翻忘了时辰,算错了老头醒来的日子。

月老气得吹胡子瞪眼,余光瞥到脚边一本书,心疼地把它捡起来,捏着袖口小心擦了擦书面封皮:“这可是《三清道祖语录集》,老夫废了好些心力才淘回来的初版!你这丫头,竟就这样让你三清祖宗干干躺在地上!”

红线被他瞪的心虚:“想、想必祖爷爷大量,不会怪红线的。”

便是这时,红线看见月老心如刀绞的模样,心中一亮。

满室书籍浩如烟海,她要翻也不知道要翻到什么时候,何不另辟蹊径,选个更简单快捷的方式?

她家的这老头,可不比谁都更了解姻缘绳吗?

思清,红线抬头望月老,眼中精光忽闪,月老后背一凉:“作甚这般瞧我?”

红线“嘿嘿”一笑,一把扫开地上的书堆,腾出一片空地,将自己臀下小马扎挪出来,搀着他手臂,引着他慢慢坐下。

月老受宠若惊:“作、作甚?”

红线掌中灵光闪过,手中霎时现出一壶酒,她拔下木塞将壶口在他鼻下晃了晃,诱惑道:“香不香?老头,你可还记得这味道?”

酒香撞入鼻里,月老忽地神思一恍,贴近壶口大嗅一口:“记得,是我那日带回来的九香引。”

说罢,他准备伸手接过,不想红线却后退一步,转而将酒壶藏到身后,他见之眉头一拧:“你这又是作甚?”

红线笑笑,掏出一只酒杯浅浅斟了一杯九香引,递给他:“不做甚,不做甚,就是红线近日读书读出些不解,想同老头你讨教讨教。”

月老迟疑地接过酒杯,道:“你说。”

到底还是没扛住酒香浓烈,他一口饮尽。

红线咧嘴笑开,一杯一杯给他斟起酒来,边斟边半真半假地套起话来:“老头,我这些日子读书,读到一本杂记,里面寥寥几笔提及我们府里的姻缘绳……”

她眼珠转了转,视线悄无声息地落到他面上:“说我们府里的姻缘绳掺了水货,并不能同人魂魄一起转生,在投生时会被轮回井里的道法之力消弭殆尽。”

“放——”月老大怒,脏话梗在喉头,好半晌才噎下去,“哪本书说的?老夫倒是要瞧瞧这著作者谁,竟敢到处造我月老府的谣!”

红线瞥一眼满屋子的书,打起哈哈:“你瞧这成堆的书,一时之间,红线哪能找得出?”

她提起酒壶给他满满斟了一杯:“红线也觉得那著作者造谣。老头你想,平日里四海之内谁家喜事不都来咱这讨绳儿?会不会是他们哪家被绑了绳的去凡界投生,绑绳的去探望,没瞧见他身上的姻缘绳,才愤笔写下了这段话?”

月老啄了一口杯里的酒,思了半晌:“应是。”

闻言,红线心中一震。

老头的这声肯定,不正是说明她瞧不见小太子身上的姻缘绳,是有原因的吗?

她压下心中骇浪:“那……绑绳的那个,究竟是因何,才会瞧不见被绑绳之人身上的姻缘绳?”

红线心如擂鼓,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月老,生怕漏了他将要说的哪个字。

月老见她如此,一口饮尽杯中之酒,掂着空酒杯朝她脑袋磕了两下:“叫你课上走神!”

红线猝不及防被砸,抱头猛“嗷”了一声:“老头!”

却不想月老并不关心她痛是不痛,磕完她后,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酒壶:“老夫先前姻缘绳那课不是同你说了么,姻缘绳姻缘之力缚系二人,方得两人成年后情意初诞,才能显现,而四海仙家投生,必是同凡人一般,从母胎而始,你说,一名尚不知情为何物的凡间稚子,如何生得男女情意?”

红线实在没印象,只得从他的话里捡出重点:“所以说,得需被系绳者成年,心中情意初诞,系绳者才得以窥见他身上的姻缘绳?”

月老灌着酒,一声冷哼:“倒不知我这月老府是否选错了人,竟择了你这半桶水的货。”

红线尴尬一笑,托着他手里的酒壶底,将壶口推近他嘴边:“哈……彼时我不过初生,那么多要记的东西,哪记得过来啊。”

不多时,饮尽半壶九香引的月老又醉醺醺被红线搀回去,红线探他神识思了半晌,觉得他许又该沉睡九日,便开始筹划起自己的事情来。

凡人十六成年,她那日回天宫凡间新年刚过不久,小太子满七岁。天上一日地上一年,而今天界九日过去,可不正是小太子将将成年么?

且小太子先前金口玉言,说“理解妖类”,将脚递给她,那想必九年过去,也该是一样的。故此,她要是再提议瞧他脚,他应也不会推拒。

红线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来,只觉自己眼前一条通天的光明大道。待此事解决,她便再不用担惊受怕,只需本本分分守在月老府,等着千万年后老头退位,她继任仙君便可。

一回生二回熟,再下界时,红线熟门熟路直接飞至东宫。

火后重建的东宫同从前一般无二,雕栏玉砌,红墙朱瓦,庄严厚重之贵气扑面而来。

红线没心思欣赏,抬手给自己再次罩下一个隐身术,拿回藏在宫墙夹缝里的香玉挂回腰间,便直直穿墙进了小太子的寝殿,正准备久别重逢喊一声小太子时,却不想里面空荡安静无人。于是她合上唇,随意在屋里捡了一张椅子坐下,候他回来,还时不时捻起一旁果盘里的糕点吃着,打发时间。

金乌西沉,落日余晖斜斜从敞开的窗子撒入,打在地上落下一层昏昏黄黄的光影。

“啊~~~哈~~~”红线等了小半时辰也不见小太子回来,着实无聊地想打盹,眼皮也愈发酸涩沉重。

正是这时,殿外轻微一阵骚动,众宫人见礼:“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