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诧异于宗祈的表情,但有胆小鬼在身边,安娜也知道在这个紧急的关头不是多问的时候。于是她和荒木短暂沟通后点头,好,那我们赶紧走吧。
这么多人护不住是真的护不住,但宗祈一个还是没关系的。
再说了,他还有导演豁免,下面那个东西就算是邪神,也是被归类在权限之内的。唯一说得上拖后腿的,只有胆小鬼一个。
宗祈跟着安娜一起下楼,看着另一边代表郁尘雪的红点离他越来越远,感到难以言喻的安心。
想着想着,宗祈又有些懊悔。
他本来还想留着这次重拍机会到最终决战,也好避免不时之需。但偏偏他在自己本来应该是天/衣/无/缝的npc身份上翻了车,就很离谱。
最重要的是......
他摸了摸自己似乎还残留着些疼痛的嘴角,想到刚才那个意外,心跳和脸色都开始不自觉变得奇怪,一个砰砰直跳,另一个面颊滚烫。
刚刚重拍前宗祈一时慌乱之下,想让郁教授别继续说下去,又不知道找个什么办法,所以下意识狠心给了他个头槌。
结果没想到这一头撞过去,刚好就和低头的郁教授......
不能再想了。
宗祈捂着脸在心里哀嚎一声,把这些多余的想法迅速甩出脑海,继续埋回沙子里当鸵鸟。
反正演员不会记得重拍前的事情,这件事情天知地知我知,就当它无事发生吧!
......
第三幕倒计时持续减少。
安娜带着一人一鬼来到大厅。
现在这一块大厅的地板已经全部漫上了血色,中间的缝隙咯吱作响,就像一锅即将煮沸的水,把严丝合缝的地板顶起来,突刺般破体而出。
嘎吱嘎吱嘎吱
叫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在地下翻涌着。
古楼外,教徒们依旧手捧蜡烛在绕着走,重复着诡异动作。
他们口中念叨着晦涩难懂的古言。
如果有懂行的人在这,或许能听出他们念的祷告词正出自刘陈芳的《黑扇女神》,这里面隐藏着召唤肿胀之女的咒语,被所有胀妇会成员奉为圭臬。
夜空逐渐变得愈发晦暗,明亮的月亮被黑云遮掩。
站在最前面的大祭司身穿一袭黑色旗袍,长发盘起在脑后,手中拿着一柄乌黑色的折扇,娇艳面容被扇面掩盖了一半。
说来也奇怪,肿胀之女修道会登记在册的最高大祭司应该叫做何芳,是一位穿着考究,外表看着和善可亲的中年男性。在江州经营着进出口商品生意,是一位十分出名的富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是从《鬼楼》拍摄前一天,大祭司就变成了这位神秘无比的美貌女性。
教徒们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奇异的是,没有任何一个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就像是在他们发现诡异的刹那,某种不可言明的东西便将这个思维逻辑上的问题自动补全。
她饶有兴味地看着面前这栋古楼,瞳孔漆黑透不出一丝光。
可以开始了。
古楼地面骤然抖动两下。
鲜血汇聚而成的召唤法阵发出不详光亮,迅速沉了下去。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把这些鲜血全部卷走一样。
安娜不再犹豫,一只黑白相间的瞳孔逐渐染上白色。
密密麻麻的蛊虫借着黑暗的遮掩,从森然鬼气里蔓延而出。
为了不给宗祈再扣掉片酬,保险起见,安娜只借用了荒木部分的能力。
碰
下一秒,地面轰然碎成一块块断裂的木板。
庞大冰冷的气流卷地而起,将这些木碎冲到高空,哗啦啦散成雨点般泼洒下落。
庞大臃肿的褐红色触手从深不见底的地下冲出,其上附带着憎恶可怖,难以言喻之物,粘液挂在尾端,轻而易举将铁笼里白花花的人脑卷出吞食,恶心到叫人几欲作呕。
这是什么东西?宗祈露出一个幻灭的表情,这玩意儿就是邪/教组织要召唤的邪神?
所有直视这一幕的演员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精神冲击,从胃里犯恶心到大脑尖锐刺痛昏昏沉沉都有。
原本爬到高楼的李狗蛋正好从栏杆上看到这幕。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是个邪/教徒,但精神承受能力却不怎么样,看了眼后两眼一翻,直接从栏杆上翻了下来,从三楼摔到了大厅中央。
刚刚才被召唤出的触手群在空中挥舞一阵,迅速锁定了这只主动送上门来的猎物。
然而就在触手卷过去的一刹那,祂忽然顿在半空。
因为祂感到这只猎物身上传来难以言喻的臭味。
就像一坨大便。
所以触手卷到一半,仅仅只用粘液将李狗蛋身上的衣服腐蚀了一遍,又重新缩了回去,并且自动给这个邪/教徒周围半径两米进行清场。
宗祈眼睛一亮,顺手扯过胆小鬼的衣领往那边扔去,快去找找,他身上肯定有什么邪神不想触碰的东西。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胆小鬼直接被扔出了中心战圈,哆哆嗦嗦在李狗蛋身上乱摸,终于摸出了那块黄色的旧印符记。
就在它兴高采烈回头的刹那,庞大臃肿的黑红色触手正好裂开一条缝,露出内里不可名状的口器,将半个大厅吞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是七夕节加更,呜呜。
牡丹今天写着写着别人的爱情故事,捂嘴痛哭.gif
第50章 、50
胆小鬼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它眼睁睁地看着那一大团触手将大半个大厅覆盖进去, 也将刚刚还站立在原地的两个人一口吞没。
它真的很害怕。从头到尾,胆小鬼都没有掩盖过自己的恐惧。
站在摇摇欲坠的地板上,整个鬼都在发抖, 瞳孔中倒映着面前怪物庞大丑陋的身躯。
面前这不存在于人类认知中的怪物实在太过臃肿, 超出想象的认知范围,光看一眼都能勾起最可怖的回忆。
刚刚宗祈把它扔过来找李狗蛋身上的东西,其实是在保护他。
胆小鬼清楚, 对方这一举动实则心怀善意,直接把自己推出了中心战局。
再之前, 他们一起下楼的时候, 胆小鬼还鼓起勇气问过待会自己的任务是什么。
你胆子这么小, 能给你什么任务?
为此,它的未来上司表情格外嫌弃,你不乱跑就行了, 别在一旁添乱, 看看你荒木前辈是怎么力挽狂澜,多学着点。
胆小鬼缩了缩头, 没说话。
以前在教坊的楼里时时,它总是最差劲的那个。
戏子一向是下九流的行当, 唱戏的地位从古至今都不高。要是家里有钱, 谁会把自家孩子送到教坊去?
胆小鬼打记事起就在楼里了,每天天还没亮就起来打水开嗓,天黑之后才睡在大通铺里, 起早贪黑地练。
偏偏胆小鬼是个没天赋的。
旁人轻轻松松就能学会平稳呼吸,一口气将嗓子吊得老高,咬字字正腔圆,保持动作的同时发声也四平八稳。
在戏楼里当学徒, 通常是一边学一边打杂,学成后先跟着楼里自己排演的戏目,从小角色演起。
其他和它同年送进来的小孩一个个挂牌公演,只有胆小鬼还在练基本功,并且距离上台遥遥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