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3)(2 / 2)

悬疑片导演 妄鸦 2421 字 2023-11-21

虽然对方没有任何表示,但注重和员工进行沟通交流的宗祈相当上心,打定主意要在小红面前好好露一手。

齐宁舟之前提到过不少厉鬼喜欢吃人,宗祈觉得相当不可思议。

它们要么就是忘了,要么就肯定没怎么吃过种花家的美食。在这么多好吃的情况下还选择生吃个人,那也实在太抱歉了,是太宰治都会无语的程度。

宗祈打定主意,打算先将重修报表和刚刚拿到的文件放在郁教授的办公桌上,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不然站在外面干等总不是事。

抱歉,那我先进来了。

他轻轻在没锁上的门上用力。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洁白的画室。

画室的一面被改造成了巨大的落地窗,两边挂着束起的洁白遮光帘,放眼望过去正好越过湖面,将大半个江州大学收入眼帘。

耀眼的日光映入玻璃,在浅色的实木地板上游弋,中央空调不分昼夜运作,光尘被压缩成一片一片。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四周画架上挂着的那些画,大多以油画为主,也不乏几张墨意挥洒的宣纸国画。

本来宗祈还惊讶这么大一间办公室居然不是多个讲师一起公有,看起来反倒像郁教授的私人画室,结果转头就被这些油画吸引了视线。

当然,以宗祈的审美当然看不出什么门道。他只觉得人物画都很传神,风景画都很漂亮,当然其中还有几张看上去就像单纯把颜料泼上去勾了几笔乱画的。

越往后看,画面的色彩逐渐变得愈发斑驳复杂,笔触也故意呈现出粗糙的质感,给人心头蒙上一层黑纱,撕裂平和表皮,充斥着不安和矛盾,无限贴近意识流表现主义。

不知不觉,宗祈的呼吸都放轻不少。

他看到了最后一幅画。

那副巨大的油画几乎占据了整整一面墙,深灰色的绸布不知道何时从画框上滑落,堆叠在地板上,露出背后粗糙画布上的真容。

这无疑是一副相当古怪的画。

金黄色的麦田铺满下半截亚麻布,随着微风摇曳,没有尽头。空中明明挂着的是太阳,却有一颗颗闪亮星辰和傍晚才会出现的黑紫色漩涡,好似深沉夜幕。

在麦田的中央,一个身穿棕色西装的男人颓然卧倒。他的颧骨很高,胡子茂密厚实,手里还提着一把枪,胸口弹孔的位置血流如注。

明明用的都是明亮的色彩,却因为过于诡异的画法显示出与内容格格不入的毛骨悚然。

绝望、痛苦、疯狂,和死亡。

仅仅只是几眼,黑发青年的后背便生出一层细密冷汗,整个人不自觉地发颤。

然而他的眼神却一直黏在上面,就像被这幅画吸住一样,回不过神来,甚至没有注意到身后传来的推门声。

第11章 、11

这幅画给人的感官实在不太好,因为格外明亮的色彩强烈对比之下,猛然一眼看上去很难不受到冲击。

宗祈感觉自己受到精神污染,思绪沉沉浮浮,愣愣地盯着画面出神。

直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捡起地上的遮光布搭在画架上,将画面尽数遮住后,黑发青年才惊觉自己冷汗已经淌了一背。

这还是幅未完成的作品,暂时没有到可以问世的时候。

好听的男声从他身侧传来,有如山间冷泉叩击松石,低沉磁性。

抱,抱歉,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

宗祈结结巴巴的开口,却在抬眸时愣住。

画架旁站着的人又瘦又高,面容被阳光切割出莫辩光影,白色头发扎在脑后,细长的眼镜链垂落,中和了侧脸的阴柔冷郁,平添一丝禁欲的书卷气。

他只穿着一袭再简单不过的白衬衫,肤色却比布料更加苍白,白到有些病态。袖口挽到手肘,衬得手臂上青色的血管触目惊心。

甚至不需要自我介绍,宗祈就在心里自动将对方和画室门口的名字契合。即使对方看起来年轻到很难和教授这两个字联想到一起。

你好。

男人率先露出浅淡的笑容,冲散了那种毫无缘由的违和感。

教授好,我是16届导演2班的宗祈。因为敲门后没听到声音,刚好门又没锁,所以冒昧进来想放一下这个.......

越解释宗祈的声音越小。

他的脸逐渐变红,心底社死咆哮。

进来前宗祈没想到这是一间私人办公室,这种情况下被当场抓包,简直恨不得地上裂开一条缝钻进去。

真的非常抱歉,我不知道那是您未问世的作品。

黑发青年盯着自己鞋尖九十度鞠躬道歉,将手里的文件双手举过头顶。

原来是程教授提到过的学生。

文件抽出翻动的声音近在咫尺,没关系,本来就是没彻底定稿的作品,还需要修改一些细节。

油画即使定稿后依旧可以覆盖新的油彩反复修改,只要还没上光油,那就意味着作品仍未完成。

宗祈松了一口气,看白发男人转身走到办公桌前,请坐。

他拘谨地走过去坐下,看对方随手将唱臂搁到黑胶唱片上,喇叭花模样的金色留声机便开始传出悠扬的小提琴声。

老师,我......

不必使用如此正式的称呼。郁尘雪道:程教授只是让你跟在我身边接受一段时间的艺术熏陶,你的美学鉴赏课最终考核分数权并不在我。严格上来说,我并不算你的老师。

啊、好的,郁教授。

宗祈迅速改口,看着坐在对面的人推来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碟边上放着新鲜切好的柠檬和白糖方块。

郁尘雪温和地笑了,放松,你太紧张了。

一时间,画室里只能听见小提琴和黑管交织的演奏,银色勺面旋转撞击在杯底的叮咚细响。

红茶的温度稍稍滚烫,飘散的雾气氤氲温暖了思绪,也让宗祈紧绷的精神得以放松。

透过茶面上蒸腾的雾气,他暗暗地打量着对面。

很少人会选择将头发染成纯白色,因为稍微黯淡些的皮肤都很难驾驭起这个色调,更别说留长了。

说起来,长头发好像一向是艺术家的标配。宗祈自己的头发就是因为一直懒得去店里剪,这才过耳的。

毫不夸张的说,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如果可以的话,宗祈更想用漂亮这个词来形容,美并不因为性别区分界限,更何况比起外表,男人身上出尘高洁的气质更为瞩目,每一寸都是造物主的恩赐,好看到不可思议。

在门德尔松e小调协奏曲欢快的音调下,郁尘雪端起茶杯。

好些了吗?

宗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好多了,谢谢郁教授。

既然放松了,那我们就开始吧。

开始?

黑发青年瞳孔里浮现出不加掩饰的疑惑,就像面对教导主任那样瞬间坐直。

察觉到他的紧张,郁尘雪失笑,不用拘谨,只是一个小小的测试,关系到接下来一个学期的教学模式。

好。

宗祈老老实实地坐在凳子上,就像小学生那样把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腿上,脊背挺得笔直。

我准备好了,教授您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