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苛待程度比不上蒋老太对蒋老大,但他们对赵刘氏,那也是非打即骂的。
只是乡下很多女人双儿,过得都是这样的日子,赵刘氏倒也并没有觉得不对。
一眨眼,赵刘氏就长到了可以成亲的岁数,就在这时,她的父母给她说了一门亲事,想要把她嫁给一个三十五六岁的老光棍。
那老光棍三十多岁还娶不上媳妇儿,当然是有原因的,那就是他穷。
他家里就两亩种不了什么的旱地,穷的叮当响,自然没人愿意嫁给他,但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又去了县城一个大户人家给人做下人,如此干了十几年,却也攒下了五六十两的银子。
这老光棍想媳妇儿想了二十来年了,有了钱也就并不去买地,而是想给自己买个媳妇儿。
就他这情况,但凡对闺女疼惜一点的,都不愿意将闺女嫁给他,但也有人只看彩礼不管其他的,赵刘氏的父母就打算把赵刘氏以五十两银子的价格卖给他,后来那人又讨价还价减到四十两。
当时赵刘氏才十五六岁,自然不想嫁个能当她爹的男人,但父母压根就不听她的意见,幸好这时候,赵富贵出现了。
赵家就赵富贵一个儿子,虽然刘家要的彩礼很多,但赵家还是跟人借了点钱拿出了四十两银子。
赵刘氏的父母也不想被别人说他们苛待女儿,最后就同意了将赵刘氏嫁给赵富贵,只是他们收了彩礼,赵刘氏出嫁的时候却连床被子都不给,便是赵富贵送去的新衣裳,都被抢去卖了。
赵刘氏就那么穿着一身旧衣裳来了赵家。
赵刘氏的父母有些过分,赵刘氏心里也是有怨气的,但那到底是她的父母,倒也没有彻底断了往来。
后来赵刘氏的日子过得好,赵富贵对她也好,她更是放下了心里的怨气,对娘家人也好了一些。
也就是那时候,赵刘氏的二弟要成亲,她父母一张口,就要跟她借二十两银子。
赵刘氏不愿意,她父母却一直纠缠,诅咒发誓说将来一定会还,赵刘氏和赵富贵商量过之后,就借了他们十两银子。
结果,刘家人一直不还钱。这本没什么,也就是让两家的关系越来越差而已,偏这时候,赵家出事了。
赵刘氏的长子赵金虎溺水之后,赵刘氏就扑进了河里去找,她疯了似的找了两个时辰,赵金虎的尸体才被人打捞上来,那时候,赵金虎没气已经很久了。
赵富贵也下水打捞了,知道儿子去世,他又累又伤心大受打击,也就不曾去注意赵刘氏的身体情况。
赵金虎没成亲,还算个孩子,丧事办的非常简陋,而赵富贵办完之后,就发现赵刘氏已经烧地人事不知了。
这赵刘氏的娘家人在赵金虎出事之后压根就不上门来看看不说,赵刘氏病倒,要钱看病的时候,他们竟然不还钱,甚至把赵富贵赶了出去。
赵刘氏那次病得非常凶险,咳个不停,连血都咳出来了,之后缠绵病榻将近一年,赵家的日子,也就越来越差。
这期间,赵刘氏的娘家人从未出现在他们面前。
赵刘氏病好了之后,身体也败坏了,同时自那时候起,她便再不去娘家。
便是每年过年让赵金哥送点自家种的菜去……她这是做给别人看的,也是膈应那刘家人。
这乡下最不值钱的,就是地里的菜了,她一个外嫁的女儿日子过得那样差,过年都只有自家种的菜拿得出手,都这么可怜了刘家人竟然还不还债……
不得不说,赵刘氏这么做,是让刘家人丢了不少脸的,只可惜刘家人不要脸,并不如何在乎。
现在,面对赵富贵的质问,这刘家人也还笑呵呵的。
赵刘氏的大弟弟刘大成就笑着说:“姐夫,我们这不是来喝喜酒的吗?”
“我可没请你们。”赵富贵怒道。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啊,金哥儿成亲,哪有不请娘舅的?按理成亲的时候,我这个娘舅还要背他一段呢!”刘大成走到赵家已经摆开的几个桌子面前,推开一个客人一屁股坐在桌子边上:“娘舅娘舅,那可是最亲的,还要给我个大红包才成。”
这乡下的习俗,成亲的时候新娘要是有兄弟,那便由兄弟背出门去,要是没有兄弟,就轮到娘舅了,一般像娘舅这样的亲戚,新娘家还会给个红包。
但是……这当娘舅的,外甥女儿出嫁,按习俗也是要给个大红包的,甚至于,当娘舅的给外甥女儿一百文的红包,人家其实只要给他个五十文的就行了。
不仅如此,这娘舅,按理是要来帮着办婚事出大力的!
这所谓的红包,说到底也不过就是有些人家觉得让这做娘舅的又出钱又出力过意不去,最后回他一点红包罢了。
刘大成这说法无耻极了,偏还有更无耻的。
刘大成的妻子也一屁股坐下了,拿了桌上的东西就吃,还跟河西村的念叨:“那赵刘氏还真是不孝,儿子成亲都不跟娘家人说一声。”
“她本就不懂礼数,现在愈发胡来了,都把爹娘给气病了。”
“这赵家的日子过得这样好,能办这么体面的婚礼,当初我们不过跟赵家借了十两银子,她就来来回回闹了十年,真没见过这样小气的。”
有她开了口,这刘家人越说越过分,甚至还有人对赵金哥评头论足起来:“这金哥儿长得那么丑,也不知道是怎么勾搭回来一个愿意入赘的男人的。”
“指不定人家有什么缺陷……之前咱们村有个被狗咬出来的太监,不就只要有人愿意嫁,不管是谁都要娶吗?”
“是啊,要不是这样,谁愿意娶个又丑年纪又大的双儿?”
……
这些人说的肆无忌惮不说,还不停地吃菜,并拿出篮子木桶开始装菜,手脚特别快,让赵家请来的客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有时候这世上,当真是越不要脸的,越能占便宜。
“你们干嘛呢!”王海生不满地看着那些人,站了起来。他原本是个很胆小的人,但跟着蒋震久了,却已经不像之前那样整天缩着脑袋不敢吭声了。
“是啊!你们干什么呢?快住手!”何春生也站起来,他的弟弟何夏生见状,同样飞快地站起。
这何春生和何夏生今天虽然来了,但一直缩在角落里,一点存在感也没有。
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份多少有点尴尬,又看到赵家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就一直躲在角落里不吭声,只想默默地吃了酒席就走,结果……刘黑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