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殿外等我。”
六笙是面对大门的,鬼三在她身后看不清她的神情,但作为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活了几万年阅尽红尘的成了精的女人,只是看着她周围那仿佛凝滞了的空间,不用猜便知道她在想什么。
鬼三默默站在她身后,那双一向狂魅的眼罕见的有些挣扎。
进去。是她作为鬼王六十六鬼卫的指责,但是女人现在的状态让她不想进去。
阿笙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么脆弱,她就站在门前,胆怯犹豫,她怕见到里面那个男人,害怕他突然醒来质问她这一切的‘背叛’,自己纠结着,像一个易碎的瓷娃娃,一碰就碎。
“好,我在殿外等你,只是…别让我等太久,王上很快会回来。”
六笙冲她低低说了声谢谢,这是以前从没有人有过的待遇,鬼三苦笑一声,看来阿笙真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脆弱。
推了门,动作很轻,像怕惊扰里面睡着的那个白衣男人一样,六笙点着脚尖行进,身躯微微颤抖,走在靠近他的路上。
她不知自己此时是多么让人怜惜,隐忍急切脆弱,全身都出卖了她,诉说着对男人的思念。
鸠夜被开门声惊醒,一瞬间想阻止来人,但看清来人的脸后喜悦了一下又安静的坐回去,最后在她坐到床边后,才缓缓走过去。
“来了。”相是多年不见的老友间随意的问候。
六笙这时才想起殿内还有一人,点点头:“我要取些清热去火的药,你帮我拿两幅。”
都知道这句话真正的意思,鸠夜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的眸子闪了闪,默默点头,转身去到殿内另一头,他喜好弄药,所以药都放在了殿里,走动的脚步是沉重的,他今早还在想,阿笙就真的能忍住一直不来么,若来了,代表她对既白的爱有多深…
现在看到她几乎不能控制情绪的眼睛,他好像知道了…这两个人,一个身陷囹圄却还努力看顾另一人,一人处在生死边缘却还努力挣扎醒来努力见另一人,他。她…他。插足怎能插的进去。
寂静的空间内,一个个药盒抽动的声音响起,六笙看着那忙忙碌碌不断为她抓药的人,这才放心去看床上这人。
柔软下的肌肉,渐渐褪去苍白略显红润的面庞说明他恢复的不错,六笙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她以为妄徒不会给小白老实喂血…
小白生的很好看,特别是那双眼,黑色的睫羽如同一把精巧的羽扇,整整齐齐罗列在狭长桃眸上,闭上的时候就像一朵即将要盛世绽放的夭夭桃花,让人忍不住想看看他睁开眼又是何等风情,那双眼张开的时候,每次她都会不经意被里面所含的宠溺吸引。
同时也疑惑:这样傲娇的一个人怎么会有那么温柔而成熟的眼神,他的情全部承载在一双眼里,每次看着她都像看最后一眼一样,十分认真,她喜欢小白用那种眼神看她,那样她觉得自己不会孤独,这个男人无论发生什么都会站在她身后。
这样,每天的注视成了他的执念,她的习惯,习惯这东西很可怕,一旦离开你,你就像失了魂一样无所适从,现在她的小白不再用那种温柔似水的眼神看她了,她的小白在睡觉,她很想念他的眼,深到骨子里的想念。
六笙一下下摸着那眼,似在怀恋,久之将手收了回来,看着他许久没有打理的头发,凤眸闪了闪,从纳戒里拿出一个白玉质地绣着粉桃的梳子。
她是懒散的一个人,千百年来连自己的头发都不打理,像今日一样习惯为一个男人束发,她从未想过。从何时开始的呢…
好像是她在六劫罚小白跪大街的那几日,小白整日身子僵硬,以此为由要她束发,她念着自己为人师尊,而这小徒弟又年轻,所以宽容的承担起了这份责任,只是不想,现在这责任却延续至今,成了另一个关于他的习惯,如今为他束发,心湖都可泛起欣喜。
“小白,这是你最喜欢的那把白玉桃梳,我还是从樊笼那老头那里给你抢了过来,喜欢么。”
“师傅给你束发,今日还是只要简单点么。”
“一月不沐浴了,怕是受不了了吧,师傅明日便可带你走,你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