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漓被他这话问的有些脸红——一个上午睡到日上三竿的人,被一个早早起身的人问困不困,怎么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轻咳一声,她道:“不困。”
“那便随朕去前头吧,”皇帝站起身,要拉着她往外头走:“哪怕只坐在一边也好,免得朕总觉枯燥。”
青漓却坐在原地纹丝不动,只单手托着腮,道:“衍郎去看奏疏吗?”
皇帝停住身,反问道:“不然呢?”
内侍们手脚快,桌案已收拾干净,屋子里眼见着只他们二人。
青漓眼睛轻轻眨一下,向候在门边的两个内侍道:“你们且退下,把门带上。”
皇后的话是得听,可皇帝毕竟还在这里呢,那两个内侍也不敢有什么动作,只将目光小心的投到了皇帝身上去。
皇帝笑了一声,有意为青漓立威,微微提高一点声音:“没听见皇后吩咐吗,还不退下。”
那两名内侍应了一声,轻手轻脚的合上门,退了出去。
“小妙妙,”皇帝这才看向青漓,语气温和:“又想搞什么鬼呢。”
青漓答非所问 ,只抬着眼睛看他,出言问道:“未曾批阅的奏疏,多吗?”
皇帝略一思量,倒也不避讳她:“算不得少。”
青漓点点头,又道:“晚一些看,可会出什么纰漏么?”
“没什么民生大事,”皇帝答道:“自然也无甚纰漏可言。”
青漓微微一笑,却不多言,只伸手勾住他腰带,拉着他往里头床榻上去。
小姑娘少有这般主动的举止,皇帝竟不知她意欲何为,也不阻止,只顺从的跟着她,含笑坐到了床榻边上。
抬手拨一拨青漓耳畔的青玉坠子,他揶揄道:“光天化日的,做什么呢。”
别人可能会怕皇帝,青漓却不怕,他才刚刚坐下,她便手掌心儿用力,将他上半身压倒在床榻上。
微微一笑,青漓在他耳边低低的道:“白日宣淫,好不好?”
眼波流转间,她顾盼神飞,端的是娇妍出众,分外的动人。
皇帝一颗心被她撩拨的酥了几分,却还是把持的住。
只因他不意小姑娘竟这般大胆,倒叫那份吃惊盖住了蠢蠢欲动。
这里说大胆,倒不是觉小姑娘放肆,而是她明知自己恨不能将她吞了,竟还敢带着自己往床上钻,可不是大胆么。
“你这话,”皇帝眸光深了些许,缓缓道:“可做得真吗?”
“这还用问?当然是假的。”青漓一句话打散了皇帝心中的旖旎,弯腰为他脱靴,便将他往里推,随即,她自己也脱了绣鞋上塌。
她也不管皇帝目光中的疑惑,只伸手叫他合眼,道:“睡觉。”
皇帝被她一连串的动作搞得有些莫名其妙,嘴唇动了动,刚刚想要开口,却被她两根手指堵住了。
“衍郎,”青漓低头亲亲他的唇,目光温柔,道:“我乖,你也要乖。”
这样一个小姑娘同自己说这个,皇帝莫名觉得有些好笑,手臂用力,将她拉到自己怀里去亲一下,有些无奈的道:“好端端的,怎么同朕说这个?”
青漓眼睛一眨不眨,认真的看着他,道:“因为,我心疼你。”
皇帝不意小姑娘说出这样一句话,竟怔住了。
“我非草木无心,怎会不知衍郎疼我,”青漓却不停顿,只继续道:“可是,我却也不能只一味叫你疼我。”
深深看一眼皇帝,她道:“——夫妻相处,本就该互相怜惜的。”
皇帝明白她想说什么了,目光隐约有些波动,却极柔和,他缓缓道:“还没有人……同朕说这样的话。”
“跟别人有什么关系,”青漓看着他,目光同样的柔和,却很坚定:“——我自己的男人,我自己心疼。”
皇帝微有惊讶之意,却见小姑娘到自己怀里去,环住自己腰身,声音有些难过,低低道:“瘦了。”
她话音低,他却觉心头一颤,涌起一阵说不出道不明的触动来,既酸又甜,难言的熨帖。
摸摸自己脸颊,皇帝道:“这样明显吗?”
“不只是脸,”青漓在他腰上轻轻拍一下,语气有些低沉:“这里也是。”
“那些近身伺候的都没发现,”皇帝笑了一下,语气是难掩的柔情,他道:“我们妙妙是怎么觉察到的?”
青漓抬眼看他,定定的看一会儿,忽的有些面红。
皇帝有些奇怪:“说不得么?”
青漓却忽的笑了,凑过脸去,极轻的吻了吻他的唇,往他耳畔低低的说了一句,声音几不可闻。
里间的窗半开,六月的风勉力挤了几分入内,带进去一阵带着浅浅躁动的暖波,叫人心头也跟着染几分浮躁,无端烦闷起来。
可小姑娘的话一入耳,他却觉满心清凉,灵台清明,情肠再不可更软半分。
那双清亮的眼睛注视着自己,目光中是毫无杂质的情意,他听她语气含羞,低声答道:“——何须问短长,君身妾抱惯。”
第48章 衷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