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脆弱。

人真是太脆弱。

在这般时候,竟还会有恐慌的情绪。

谢忱山俯过身去,仰头舔了舔一滴滑落下颚的血泪。

涩涩的。他笑,魔尊的泪,倒是与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同。

莫怕。

他轻轻地说,就像是最初,在雨夜山林中安慰那头饥渴莽撞的孱弱小魔。

话罢,僧人的眼中仍带着浓郁的笑意。

一身白袍,灼灼风采,纵身跃下了无尽深渊。

被囚住的魔尊挣脱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谢谢忱山纵身跃下。

魔物的体内仿佛裂开了一个豁口。

那些将将涌进来的晦气,丑陋的恶意,扭曲的污秽仿佛在一瞬间被带走。

颠因倒果!

补天阵宛如争鸣咆哮,无数金光穿过徐沉水的身影,紧随谢忱山而去。在惊天骇地的声响中,磅礴刚正的无尽杀意仿佛要灭除世间最浑噩丑陋的污秽。万物寂灭的轰鸣中,金光充满了魔域,仿佛在一瞬间都填补扫尽所有的缺漏,干净温暖得仿佛佛光。

仿佛天地之间,都能听到冥冥之中一声钟响。

仿佛一道堵在所有生灵之上,亘古不变存在的古老之门被闷闷撞开了一道缝隙。

在那道钟声中,魔物僵直的身体微微动弹了一下。

霎时间整个魔物都在震荡,纯正的、毁天灭地的魔气肆虐翻滚。

暴戾恣睢,毫无顾忌,无穷无尽的煞意惊得所有修者不得不各自施法抵挡。

寂静的魔域上头,只单单一只鸮飞过。

依旧冲着那填上的深渊叫唤:你要死了,你要死了。

诡异又绵长。

作者有话要说:八千二更新get

小谢最初想杀魔尊是真,最后想他活也是真。

鸮多少是有点用的(鸮你真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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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该用什么样的话语来形容眼下的修仙界呢?

或许当是欣欣向荣,蓬勃发展。

百年前,天门初开,金光彩霞,仙气渺渺,仿佛天地间所有的污秽都在瞬间清除彻底。彩光流转,宛如仙人降临,浩瀚无边的威慑让人颤栗。

那道无边的光辉似乎是来接引人的。

自天上来,归天上去。

恢弘宏大的光芒轻飘飘落在魔尊身上时,是多么令人动容敬畏。

多少年了?

究竟是有多少年了?

再未有过这样的接引。

然这头一回,却落在了徐沉水这个魔物身上。

有人羡之,有人嫉之,也有人冷眼观之。

那无灯究竟用了怎样的法子才让得这一人一魔之间的因果颠倒,以一身佛骨彻底炼化所有的污秽?

世人不懂。

徐沉水也不懂。

他只感觉那颗初生的心,仿佛是要彻底崩裂。

咿咿呀呀,像是在哭泣。

魔物抬起脑袋,幽深冰凉的血眸凝望着天上之门。

那道千年来令无数修者渴求的天门仿佛一个甜美的梦境,他能感受到那种血脉的沸腾与吸引,仿佛那才是他的归途。

然。

肆虐的魔意与荡开的仙气仿佛席卷了整片天地,仿佛只余下这一瞬的威慑。连带着万物生灵都要为那沉沉的威压与磅礴力量而匍匐在下,瑟瑟发抖。

谁能想到魔尊和接引的仙人打起来了呢?

孟侠每每想起那日,不管是哪一件事,总觉得荒诞又可笑。

魔尊,不愿飞升。

师伯,你怎么总是讲着讲着就出神了?

孟侠被几个新进门的师侄缠上了,那一个个看起来七八岁的模样,抱着比他们个子还要高的长剑,亦步亦趋地跟在孟侠的身后,探头探脑地要求一个百年前的故事。

对呀,师伯,那无灯最后怎么样了?

孟侠回过神来,揉着他们的脑袋,平静地说道:一切都如他所愿,也不知背负了魔尊那般罪孽,死后轮回还能不能再为人。若是不能,做那花鸟鱼虫,也是好的。

如此说来,倒是要感谢徐沉水当时与那仙人打了个天翻地覆。

不然以那一刻魔尊初生的痛苦悲鸣,当日在场的诸位在其失去理智的悲痛之下究竟有多少可以存活,那可真是说不清楚。

即便此方大世界的重开后的第一回 接引是彻底失败的,可在这之后,那些卡在临门一脚的老祖宗老不死们纷纷飞升。

人,妖,魔三族皆有飞升,一时之间,原本还差点挑起大战的三族就此安静了下来。

只不过在这之后,魔域彻底封闭了。

魔域中的魔出不来,魔域外的人进不来。

如此岁月更替,已然过去了百年。

此百年间,凡是踏入魔域内的任何外界生灵,都在进入的那瞬间被彻底绞杀。

只不过这百年间的事务,也基本上是无为在处置的。

魔尊并不在魔宫。

魔将们在魔宫内进进出出,有紧要的事情便在大殿内说一声,若当真需要答复,他们便能听到魔尊的声音在他们的心头沉沉响起,宛如一记重锤。

那似乎比从前还要玄妙。

魔尊不在此处,却也在此处。

整个魔域都在他的操控之中,他不在任何一处,却在任何一处。

只有无为等几个亲信魔将才知道魔尊这百年间,其实从未踏出过褫。

无为揉了揉眉心,缓缓说道:你不去戒备防守,来魔宫作甚?

他说话的魔,正是缓缓踏足殿内的红岫。

他分明是个男魔,却穿着女装,瞧着时男时女,视线定格的时候,压根分不清楚他的模样究竟是如何,仿佛时时刻刻都在变幻。

这是因为他修炼的法门需要,无为早就习惯了,面不改色地说话。

红岫笑眯眯地说道:防线上抓到了一个偷溜进来的小人族,也就百岁出头。

无为慢慢挑眉,苍白扁瘦的脸上透着些许趣味。

你是说,有人族溜了进来,而且还活着。

红岫嗯哼了一声,信手在边上圈了一下,霎时间便幻化出了一个如同镜面的东西。透过那层薄薄的光雾,无为看到了一张有些熟悉的面容。

这看起来就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耳边红岫还在说话。

看起来柔柔弱弱,不过倒是好生厉害,如果不是我刚好在场,倒是还真有可能被他给偷溜进来。若不是他能进来,我倒是想同他好生玩玩儿。他的声音浅浅的,柔柔的,吞吐间带着蛊惑的意味。

红岫是魅魔。

无为蹙眉:他身旁是不是有一只鸮?

不错,那鸮多次给他预警,忒得烦人。红岫幽幽看向他,你这个意思,便是知道这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