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不如不开口呢!
赵客松落地,捂着鸮的鸟喙尴尬地说道:大师,魔尊,你们别把这呆娃的叫唤放在心上,你们聊,你们继续聊
他同手同脚地退回了屋内,猛地把门窗都关上了。
然后赵客松视死如归地封闭了自己的五感。
屋外。
魔尊慢吞吞地说道:刚才,吃了,不错。
谢忱山失笑。
要是吃了那鸮,牧之那孩子怕是会哭出来。
赵客松面上不怎么显露,可是端看他那日夜抱着傻鸟的模样,也该知道他对养着这鸮还是上了心。
话又说话来,谢忱山这段时日频繁出门,也着实是有事。
诚如赵客松所言,谢忱山做事,不可能是无的放矢。
尽管面上看来,他来广夏州不过是无所事事,可若是当真无事,有怎可能在广夏州逗留了这么长的时间?
谢忱山道:近来,魔尊身上的魔气,已经尽数都遮掩起来了。
魔尊已然化为了人形,闻言,便也慢慢点头,伸出一只苍白细长的手,在残红落日下,根骨显得有些瘦削。
今日,那剑修,不曾发现。
谢忱山并没有去问那剑修是何人,只是淡笑颔首:魔尊并非是不能够收敛,只是在往日的环境中并不需要如此。这广夏州是人妖魔三者的集聚处,在这里生存的妖魔总会比他处要多一些,我想,倘若魔尊在此走过一遭,或许也也能耳濡目染,学上一些。
他用上了学这个字眼,又是否有些过于贬魔尊了呢?
实则不然。
因为人族便是这样一种擅长互相学习的种族。在彼此相交的过程中,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谢忱山自然可以直白教导于魔尊,可这样便只不过是一种教授,而无法让魔尊的眼中落入他物。若是魔尊的眼中只能容得下谢忱山一人的话,那永远都无法如魔尊所愿,做一个人。
单独的教授被谢忱山给否决了后,那也便有用这般大的环境氛围,潜移默化地影响着魔尊的做法。
当魔尊真的学会收敛的同时,也意味着他的眼中,总算融入了这世间的景色。
而不再是在高高遥远的云端,不知何处。
如魔尊极其偶尔会与赵客松搭话,如今日驱赶那试图靠近的剑修,那都是极小,极小,却是猛一大步的变化。
谢忱山在带领着魔尊览阅人间百态的同时,倒也曾经想过这会不会是另外一种层面上的玷污呢?
在世间眼中是如此可怖的魔物,本质上却是如此懵懂无措。
谢忱山伸出手,摸了摸魔尊那顶扎满小辫子的头发,自从佛修帮着他打理完这长发之后,魔尊便时常宝贝着,不容得有半分的散落。
世上的事情,可真是荒诞有趣。
最是凶恶可怖的魔尊,却是如此空白。
而被人歌颂为佛子的慈悲佛修,倒是沾染了好一手算计谋划。
谢忱山轻声说道:魔尊已经许久不曾进食,是已经不需要了?
猩红的眼眸抬起,魔尊盯着谢忱山。
单手却盖住了肚子的位置。
不饿。
魔尊拧着眉,像是个人般在认真纠结着。
饥饿,感,会有,却不再同,从前那么,难以忍受。
谢忱山想。
就连说话的能力,也逐渐见长啊。
那看来还是与之前观心镜中吞下的东西有关。他道,魔尊可有察觉异样?
魔尊便摇了摇头。
他的目光冰凉地盯着正在沉思的佛修。
不会。
那种味道仍然时时刻刻蛊惑着他。
却不会在同之前那般凶猛。
每当灼烧的饥.渴翻上来的同时,宛如有种奇怪的力量也在同时按下去。
如此往复,魔尊便也失却了进食的胃口。
那可不代表他不饿。
血食的渴望乃是天生,自打他诞生在此间,就不曾消退过的饥.渴,却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够排解的。
若他当真渴求,身旁的佛修便是其中至宝。
他的血,他的肉,他的骨骼,无不是上佳抉择,甚至那已经是他们之间定好的契约,迄今为止魔尊已经都牢牢守着彼此的承诺。
那当他饥.渴的时候,自然也能够以佛修为食。
那
不过是本能最渴求的悸动。
可魔尊没有动。
一只手递到了魔物的面前,佛修的声音仿佛是洞察了什么一般,淡淡地说道:虽然如此,可并非是完全不饿罢?
此前如此庞大的进食量,又怎么可能真的轻易被压制呢?
那手腕上,已然划开了浅浅的细痕。
香甜的味道渗了出来,甜得血眸瞬间幽深。
触须无法自控地缠绕住那手腕,尖尖的那头抹去血红的痕迹,浅浅的血液哪怕只是沾染了一丝,都如同在魔物的全身爆炸开来。
触须宛如颤抖了一瞬。
然后魔尊道:不。
魔的声音先是小小的,是人的话语。
不。
然后是古怪的,奇特的,扭曲的语言,仿佛是直接出现在人的心头,烙印在人的意志之中,沉闷诡异地翻滚着。
不。
屋内本该封闭了五感,什么都无法感知到的赵客松蓦然睁开了眼,朝着床边呕出了好大一口鲜血。
他的经脉震荡不已,好似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语言。
魔道:不。
佛修身在最近处,本来是最受冲击的那人,可他属实安然无恙,甚至还能分得出心力去护住这修仙居所。
免得在魔尊沉沉的威慑之下毁于一旦。
谢忱山无奈道:您本就以血肉为食,这也是我们先前定下的契约,魔尊何须拒绝?
这话可是不错。
魔尊那脑袋翻来覆去地想,也想不出应对佛修的话。
于是魔尊便生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