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白抱着塑料袋,就像平时一样:“谢谢哥哥。”
谢平川的父母还在客厅,但是谢平川已经养成了习惯,他笑着回应道:“不客气。”
话音落罢,他的父亲只是笑了笑,他的母亲却开口说了一句:“真好,你们看起来就像亲兄妹。”
母亲端着茶杯坐在沙发上,染红的手指甲抵着茶杯口,坐姿依然端庄而优雅。她语气轻松地问道:“小川,你和小白一起长大,是不是把人家当成亲妹妹了?”
谢平川并未多想,他即便多想也不会解释,他随口回答:“是的,不然呢。”
是的,不然呢。
人心不足蛇吞象,你还希望有什么样的结果?
徐白扪心自问,问不出个所以然。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思敏感,耳边恍然间似是“嗡”了一阵。如芒在背,百爪挠心,又不知为何。
徐白抱着那一袋零食,茫然地站了一会儿,直到谢平川的父母喊她过去吃饭,她才缓慢走向他们家的餐厅。
第十一章
徐白是独生子女,谢平川也是。与徐白不同的地方在于,谢平川的成长环境更独立。
那么也许,他希望能有一个兄弟姐妹什么的,以此来证明自己并非一个人。
正因为此,他才会对自己这么好——徐白这样想道。
她应该高兴才对,她理解了谢平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徐白的心里很难过。
难过到连“哥哥”也不想叫了。
徐白以十五岁的年龄,思考着想不通的事情,身边又无人帮她答疑解惑。加上初三学业越发繁忙,她也没空缠着谢平川,等到再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是这一年的五月份。
绿草如茵,杂花生树,天气变得更暖和。
徐白独自一人在书房里写作业,透过蓝色的百叶窗缝隙,她看到谢平川从院中经过,手上提了一大包的东西——他好像刚从超市回来。
但是谢平川没有立刻回家。他把塑料袋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然后弯腰拎起了什么……他拎起了徐白家的那只猫。
那只猫挡住了谢平川的路,宛如一个毛绒绒的挂钩,扑在了谢平川的裤腿上。
徐白见状,忍不住出门了。
或许是因为宠物随主人,徐白的猫黏在谢平川怀里,一双猫耳竖得笔直,脑袋在他的胸口磨蹭。不过因为猫爪沾着泥土,它弄脏了谢平川的白衬衫。
谢平川有轻微的洁癖,他不是很想抱这只猫。看在它主人的面子上,他勉为其难没有放开它。
徐白刚一出现,谢平川便道:“来,你的猫还给你。”
徐白从他手中接过猫,心里的话脱口而出:“还有不到一个月,你就要出国了。”
她若无其事道:“听说加州理工……学业负担挺重的,你加油啊。”
言罢,她还拍了拍他的肩膀。
谢平川顺势握上她的手腕。
徐白猛地抽回了手。
谢平川只抓到一团空气,因此他抬起手又放下了。近两个月来都是这样,他们的关系不比从前,偏偏徐白还没有长大,谢平川有一些话,不能和她挑明了讲。
谢平川把话题带回学业上:“你也快要中考了,最近别贪玩。”
他没问她别的事情,关心的都是学习:“等你升入高中部,想想要上什么大学,假如你打算出国,记得来找我。”
徐白明知故问:“找你干什么?”
谢平川坐在了一旁的石椅上。他从塑料袋里取出一袋糖果,然后把那袋糖果拿给了徐白:“当然是辅导你,还能对你干什么?”
徐白就坐在谢平川的对面,她看起来有一点颓废,趴在桌子上没有接话。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谢平川和她相处的时候,的确是在扮演哥哥的角色。
平常用一颗糖就能哄好的徐白,今天用一袋糖果都哄不好了。
谢平川见她颓废如一条咸鱼,终于问了徐白一句:“你最近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
以他那直男的思维,很难理解少女的内心,所以他接下来说的是:“没人欺负你吧,你们班上的男生……”
徐白打断了他的话:“没人欺负我。”
她意有所指道:“是我自己想不通。”
她从座位上站起来,拍响了桌子才说:“谢谢你照顾我这么多年。”
语毕,徐白抱着猫跑了。
留下谢平川一个人,在院中静坐了良久。
时间如流水般静静淌过,六月在眨眼间悄然来临,院子里的夹竹桃和美人蕉都开花了,花朵娇艳欲滴,似乎比往年开得更好一些。
徐白结束中考的那一天,恰逢谢平川一家正式出国。
那一天来了很多人,巷子里从没那么热闹过。
客人们多半是谢平川家的亲戚,还有从美国赶回来的朋友,混杂着几个谢平川的同学——或许是因为人多口杂,徐白家的猫受了惊吓,还挠伤了徐白的父亲。
徐白的父亲把那只猫关进了笼子,同时和他的妻子说:“老婆,我得去医院打个针,今天人多,你别把猫放出来,伤到其他人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