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难也要找到。
短短三天的相处,沧笙直率随性,没有一句遮掩,连沧宁也对他推心置腹,说出永不背叛的誓言。虞淮在感情上排除了沧笙会对他下黑手的可能,但他是理性对于感性的人,人每次上当都是因为忽略了那微乎其微的可能,被感情所左右。
他不想重蹈覆辙,穷奇一族的大仇必然要报,沧笙身上的嫌疑没有彻底洗清。所以他还需谨慎地收敛起自己的感情,让它为己所用,而不去被它操控。
尽管,他也在盼望,有朝一日可以不再顾忌,将沧笙揣在心窝里头,背影成双。
拥有属于自己的本族,开枝散叶么?
虞淮身体浸泡在温泉中,漫不经心鞠起一捧水,粼粼水光倒映着天边的明月,好像能将月牙捧在手心中。
他一个人惯了,不需要累赘,所以从没想过这样的事。附庸是建筑在利益关系之上的存在,对他们无需投入感情,有恰当的方法,御下有方就足够了,穷奇的忠心是意外的收获,他感动,也付出了回报的行动,但要说将他们上下都完全当做自己人,那还是做不到。
君臣有别,向来都是相互提防的。穷奇的寿命并非无限,一朝人员更迭,种族的忠心能维持多久,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沧宁提了本族,他静下来想过一遭,便动了心思。又或者,这给了他一个很好的借口——可以更快接受沧笙的借口。
虞淮在温泉中郑重而认真地思量着彼此的往后,忽而一抬头,看到对岸草丛有人在那探头探脑,透过草叶,那双水灵灵的眸一触上他的,霎时充满了尴尬。
也不躲了,站直身,头发上顶着两片草叶,冲他挥手:“洗澡呢?“哈哈地笑,”我来看看你洗澡有没有忘记带结界,我们石族的小仙比较散漫没规矩,万一冲撞了你,多不合适。”
结界当然有,温泉所在的整个院落都包裹住了,是完全禁人行动的,谁知道她是如何偷摸混进来的。只不过水下的部分旁人看不见,有另一层的结界,所以虞淮才如此坦然:“恩,谢谢你的提醒,下次我会注意多设几个结界。”
沧笙说不客气,仍是打哈哈的笑着,手里抄着一根摘下的杨柳枝,软绵绵的晃,一面朝外走去。
虞淮以为她闹这么一出,被拆穿了铁定演不下去,该退场了。可是没有,她走到对岸的极左处,忽而一个掉头,又开始往右走。
虞淮忍不住了:“你干什么?”
沧笙长长呃了一声,道:“我给你说个事,你别不信。”
用这句话开头,虞淮就已经不很信了,但他还是嗯了一声,静等她开始她的表演。
沧笙抱着她的杨柳枝在水岸边蹲下,略略忧愁道:“我们石族吧,有一些比较愁嫁的姑娘。都怪我前些日子总在族内说你的好,撩得她们都想见你,今个远远见到了,个个在那抓心狼嚎。你不知道,我们石族民风多彪悍,都不管是不是我先看上的人,要同我抢人了。我想偷看你洗澡,保不齐她们也想看。我之前没想干这么没素质的事,主要是真的放心不下,万一她们看了,我没来看,我多吃亏啊,要看得我先看才行。“
这莫名的理由,奇清的脑回路,竟然诡异的很有说服力,像是沧笙能干出来的事。
更诡异的是,虞淮沉默了很久,全是站在她的立场上思索的,末了,道:“那你现在看过了,我再多加持结界,她们不就看不着了?”
沧笙瞥他一眼,“看了两块锁骨,一只手,你穿着衣服和这露的一样多,我看到什么了?这根本不算。”
她还好意思蹬鼻子上脸,虞淮反应过来了,自己根本不该同她探讨怎么不和别人一起分享他这块豆腐的问题:“你知道偷看的定义吗?意思就是我是不乐意给你看的。”
他今天话多起来了,沧笙一面感动,一面想他这话一多,还真有点不好糊弄,简直伤脑筋。
看来今天是开不了荤了,沧笙叹息地甩了甩杨柳条,挪着小步子往回走:“那你自个当心一点啊,千万不能被人占了便宜去。嗳,我走了。”
她的背影都透着一股子垂头丧气的萧条,发上还顶着一面青叶,时不时一脚踹开地上的碎石,手里握着杨柳条胡乱地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