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说过,妖邪之物都有依托生存的地方。比如说,火车上的那东西,她只会在火车上碰见它,只要离开了那里,那东西一般是不会跟着她走的。当初燕家的老天师给曾月柔挑选府内阳气最盛的地方做她的卧室,就是这个道理——尽量规避会滋生阴气的地方。
人身上会有正气。正常人若是跑进凶地,一般只是感觉到不舒服。换了是曾月柔这种破体质,就等于是裹着汽油跳进火里。
如果这旅馆真是座凶宅,那她岂不是自投罗网?
宁婧:“说真的,我是不是现在出去睡大街比较好?”
系统:“报道都有暗示性。别自己吓唬自己了。川延乱着呢,现在出去睡大街,可未必比呆在室内安全。”
宁婧叹了口气,强迫自己忘记刚才的内容,把报章塞入了床底,眼不见为净。
半夜,宁婧翻了个身,被天花板上传来的响声吵醒了。这旅馆三楼是没人住的,起初,她以为那是老鼠的声音,皱眉捂住了耳朵。
寂静的夜里,那刺啦刺啦的搔刮声不绝于耳,而且越来越大声。宁婧昏昏沉沉地听了一会儿,忽然一个激灵,意识到这不是老鼠活动的声音,而是用长指甲刮动木板,拖曳着身躯走近的声音。
而现在,那声音已经不是天花板上传来的了,而是从浴室门的方向传来的。
宁婧支起了上半身。她的床尾正对着半开的浴室门。浴室停水,自然也没有灯可以点亮。就在门缝靠下的位置,有一个东西探出了小半张脸,躲在那儿看她。借着屋内壁灯的暗光,宁婧头皮发麻,这东西和她见过的那些一样,散发着腐臭的气味,长发好似刚从浴缸里爬出来一般,湿漉漉的。烂泥一般的脸,麻木僵冷,知道宁婧在看它,那东西朝着宁婧咧开了一个笑。
浴室里的那个东西……从一楼爬到这儿了。
宁婧吓得话都不会说了。她想也不想,一步跨跳到了燕无淮的床上,用力摇醒他:“无淮,无淮,快醒来!”
狭小的床铺多了个大活人,燕无淮怎么可能睡得下去。他迷迷糊糊地翻过了身,道:“姐姐,怎么了?”
宁婧胆战心惊地转过头去。果不其然,浴室的门缝那里,那东西再次消失了。
宁婧喃喃道:“统统,我现在悟出了一个人生真理。”
系统:“什么?”
宁婧:“信燕哥,得永生。”
系统:“……”妈的智障。
“现在是半夜吧。姐姐,你又做噩梦了吗?”燕无淮支起了上半身,握住了宁婧冰冷的手。
宁婧牙关打颤,怂道:“无淮,咱们今晚聊天吧,别睡觉了。”
“明天要去火车站看有没有发车,不休息会很累的。”燕无淮顿了顿,善解人意道:“姐姐,过来我这边吧。”
宁婧喜极而泣,忙不迭地点头。她怂哒哒地探出了头,确认那东西暂时不会再登场了,便三下五除二地把她的单人床往燕无淮的方向推去,两张床拼在了一起,把枕头也捞了过来。
两张单人床拼一起其实挺宽的了,但宁婧还是整个人缩到了燕无淮身边去。燕无淮伸手摸索着,把自己的枕头垫起来,温声哄道:“睡吧,我看着你,不会再做噩梦的了。”
“……谢谢。”
宁婧叹了口气。虽然这小屁孩是瞎子,但三番四次都让她感觉到很安心。明明还身处不安全的地方,燕无淮那句话也只是童言而已,可她现在竟然不怕了。
宁婧鼻尖抵着燕无淮的手睡着了。燕无淮无声地垂首看她,手在半空摸索了两下,碰到了她的脸颊,抚摸了两下。
宁婧浑然不觉,燕无淮轻轻地撩开了她的额发,低声笑道:“知道要粘着我才安全……算你乖。”
翌日清早,宁婧跟火烧屁股一样,让素良两人把行李都收拾好,直奔火车站。
素良几人很不解,毕竟,若是火车站没有发车信息,他们还不是要回来这里住多几晚。可宁婧是下了决心,接下来,她找个馆子在里面打牌通宵,也绝不会再踏进那座房子一步了。
今天的天气也不好,下着毛毛细雨,几人的衣服和发丝上都沾了一层水雾。到了火车站,昨日排队退票的人流已经基本散去。零星不死心的人枕着行李,和衣坐在长椅上,想坐最快离开的班车走。
车站依然没有发车信息,宁婧有点失望。
曾礼藩在柴津办事,估计在三四天后就回来了。再者,曾月柔因为身体原因而中断了学业,原定在两周后恢复上学的,但愿不会耽搁吧。
这些倒还是其次的。关键是她现在每晚都被妖邪缠身,早一点回到槐春,就不必再这么担惊受怕了。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延误多长时间呢?
黎崖提起了宁婧脚边的行李,沉稳道:“小姐,我看今天是不会恢复发车的了。”
“就是呀。”素良也道:“看天气好像要下大雨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宁婧在长椅上坐下,把昨晚发生的事简单地告知了他们。几个人都知道曾月柔的问题,一听这话,脸色齐刷刷地变了。
宁婧把头发拢在背后,道:“我现在才有机会说。我也不是想吓唬你们。只是,今晚就别再住那里了,找个别的地方吧。”
就在几人讨论今晚该去哪儿时,忽然听到了一个惊疑的声音在背后传来:“请问是……曾小姐吗?”
宁婧讶异地抬头,众人回过身去,看到了一个身着笔挺军装的男人站在身后,口袋的位置有一个暗金色的徽章,那是张家军统的标志。
燕无淮看不见发生了什么事,初时有些茫然和戒备。他一手拉着宁婧的袖子,安静地听对方说话。
那人站定,终于确认了她的身份,惊喜地上前了几步:“果真是曾小姐。您怎么会在这里?”
系统:“他是张侨的手下,以前和你见过几面,对你没有敌意。”
张侨……不就是那个差点成为曾月柔未婚夫的大气运者么?张家与曾家关系转淡,但基本没有产生过什么摩擦。既然是友非敌,宁婧便干脆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您好。我是因为要事经过,却被耽搁在这里了。”
那人了然,和宁婧寒暄了几句,压低了声音道:“实不相瞒,大公子近日也身在川延,他若知道您也在,一定会很开心的。”
他乡遇见前未婚夫,这是哪门子的狗血剧本啊……宁婧干笑了几下,没有接话。
“方才我听见几位似乎在烦恼今晚的住宿。若没有舒心住宿,不如就由我们来安排吧。毕竟,曾小姐滞留在这里,也是我们导致的。”
第133章 第九只小团子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