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婧有些意外地看着他远去的身影。
看他刚才那么纯熟的吻技,她猜他应该是个魔界老司机了……可是,他为什么会连这个常识也不知道?
被阿兹迦洛喊来的,是个长着黑色羽翼的年轻男人,应该是在战争中被魔界俘虏,辗转留下为阿兹迦洛工作的天族人。
进来后,他惊讶地扫了一眼凌乱的床,以及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宁婧唇边牵拉的血丝,顿时了然,低声在阿兹迦洛耳边解释了几句。
天族男人走了以后,阿兹迦洛沉默地坐到了床上。
宁婧好不容易才吐出了堵在嗓子眼的一口老血,那叫一个爽。为了不崩人设,她不敢表现出来,只是不由自主地往床的内侧缩了缩,像只穷途末路又绝望的爪下猎物。
阿兹迦洛上前,定定地看着她,忽然伸手,把她连人带被搂到了怀里。这动作同样是强势而禁锢的,但宁婧却感觉到了几分受惊吓后的小心翼翼。
她不明所以地抬头,阿兹迦洛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凉凉的掌心贴在了她不安颤抖的眼皮上,低声道:“暂时先放过你,睡觉吧。”
当晚,宁婧做了一个自己变成紫菜卷,并被八爪鱼缠了一整晚的噩梦。
由于那个关键时刻必须刹车的设定,宁婧的处境安全了许多。她的时间预算得很精准,任务在两年内会结束。在魔界呆上两年,天界恰好过去两天,布兰特将会在那个时候醒来。
宁婧伸手触了触悬在自己脖子上的项链,指尖轻轻旋转了一下链坠。
大概是冥冥中注定,布兰特随手送给她的这个礼物的链坠是空心的,可以放入内容物。用来放血是最好不过了。
在布兰特醒来的那天,她会把装有阿兹迦洛的血的项链交给他,任务就结束了。
阿兹迦洛完全不知道宁婧的小算盘。在她的翅膀没变黑之前,为了不增加她的身体负担,他什么越界的事都没做——当然了,小便宜可没少占,并且花样百出。
每次他把宁婧抱着或摁着这样那样的时候,系统的眼睛都会被辣得不行,只好靠着念清心咒解脱。
为了让宁婧早日彻底堕落为魔族人,阿兹迦洛还一本正经地开展了他的翅膀染黑大业。
翅膀变黑的速度,与那个人融入魔界、思想魔化的速度成正比。一整天闷在城堡里,远没有多出去走走好。
因此,阿兹迦洛爱上了每天遛鸟的日子——鸟人的鸟。
封建时期的皇帝微服出巡时,必定会带几个锦衣卫傍身,就怕遇上什么不测。同样是跑到民间,阿兹迦洛独自去就行了,压根儿不需要担心人身安全——毕竟,放眼望去,全魔界最能打的就是魔王本人了。(=_=)
除非是胆儿太肥,否则,谁敢随意上前去摸老虎的屁股?
从风靡全国的黑玫瑰元素,就知道魔族人有多么崇拜王座上的这位年轻而有魄力的魔王。是故,阿兹迦洛每次遛鸟,都挑休息时间的前几个小时去,以免引起吃瓜群众的围观。
这晚,弗尔德罗加最著名的地段,弗朗歌。
众所周知,魔界的红灯区相当发达。弗朗歌正是魔族人享受夜生活的天堂。有人评价这一带像“一个傲慢的妓女”,人们痛恨她的放荡,又忍不住想跪下亲吻她的脚尖,各种各样怪诞的酒吧、餐馆、音乐吧,在这里开得如火如荼。王都最负盛名的奢靡的红灯街,仅仅与弗朗歌隔了一条河。走过河上的吊桥,就能进入放纵的乐园。
一座音乐餐吧里,低等魔物的乐队在钢琴键上弹奏。由于体型太小,他们弹奏一首曲子需要三个一起合作,在琴键上跳舞。每一曲告终,总有数不尽的金币丢向他们。餐吧木头正门顶部,叮铃声不断作响,用餐高峰期已经过去了,这儿的客人却还是那么地络绎不绝。蓝色皮肤的魔物侍应生忙得像陀螺,骨翼扇得飞快,举着盛满高脚杯的餐盘,在大厅内乱转。偶尔经过穿着性感的高级魔物身边,会被取走一杯清酒。转一圈下来,他们的裤袋就会塞满支付作酒钱的金币。
角落的一个不引人注目的位置上,宁婧揉了揉酸疼的手臂。今天,阿兹迦洛在弗尔德罗加遛了她很久,他们去玩了魔界经典的游戏,一种会旋转的飞镖。宁婧得承认,魔界的生活,真的非常丰富精彩。她能想象,一些神性不太坚定的人,尝过魔界的美妙后,也会觉得从前的生活索然无味吧,所以,才会敌不住诱惑,甘愿留在这里吧。
手里的菜单材质是泛黄的羊皮,用魔法镌刻着漂亮的花体字。这上面的菜名都是什么“放荡”,“色诱”,“永动机”……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名字,宁婧看得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这些菜名对应的是什么。
“看这本吧。”坐在身旁的阿兹迦洛轻轻抽走了她手里的菜单,递给了她另一本。这本就直白多了,写着果酒、沙拉等通俗的名字。宁婧看了看封面,上面写着:未成年人专用。
宁婧:“……”
系统想起了布兰特也喜欢买儿童玩具给宁婧,竟是谜之想笑。
正当宁婧在挣扎着选哪个吃时,阿兹迦洛托腮凝视着她,冷不丁道:“赫拉,其实我很了解你的喜好。”
宁婧抬眼看他,一脸不信。
“如果我猜对了,不如你吻我一下?”阿兹迦洛笑吟吟道。
“你能猜对再说。”
阿兹迦洛上半身微微凑近,宁婧能闻到他胸膛冷冽的香气。
扫了一眼她正翻开的那页菜单后,他准确地指出了某一行,道:“汽酒的口味,你会选白梨。”
宁婧脱口道:“你怎么知道的?”不是吧,阿兹迦洛指出的酒类和口味,都恰好是她想要选的。
“不告诉你。”阿兹迦洛妖冶的眼睛眯了起来:“你该兑现承诺了。”
宁婧撇过了头:“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答应。”
“神官也会赖皮么。”阿兹迦洛摊摊手,就在宁婧重新看回来时,他冷不丁地低下头,在她的脸畔落下了一个吻,还故意发出了那种响亮的声音。
宁婧惊愕,慢慢地涨红了脸:“你怎么能在外面这样做呢?”
她保守的样子也很可爱——阿兹迦洛深红的眸子含笑着看她,在她耳边甜腻道:“没办法,我最讨厌别人欺骗我,或者不兑现承诺。遇到你这个骗子,我只好自己主动点了。”
这话明明是以开玩笑的语气说的,宁婧却无端端觉得心脏一沉。
如果,阿兹迦洛知道了她是为了取走他的血而来的,恐怕会撕了她吧……她一定要找到一个完美的时机离开。
阿兹迦洛弹响了铜铃,一个蓝皮肤的矮个子魔物反应很快,骨翼扇得喀拉拉作响,悬在了半空中,把餐盘夹在了腋下,取出了一张金色的纸:“请问您要什么?”
阿兹迦洛的脸隐藏在阴影里,但那浓郁的魔气,眼角的玫瑰花,以及头顶的龙角,都告诉了侍应生他的身份。
阿兹迦洛点了十几样东西,有甜品、汽酒、主食——宁婧不得不服气,在没有征询她意见的情况下,他点的都是她喜欢的口味。
侍应生一边听,一边有字落在了纸上。点餐完毕,阿兹迦洛很有风度地在他的餐盘里丢下了数个金币。这是远多于其他人能给予的小费。
侍应生兴奋地道:“谢谢陛下!”随即抱着餐盘跑了。
宁婧拎起了一个金币,它的尺寸、厚度都与她那个世界的硬币差不多,质量要相对重一些,一面雕刻着玫瑰花,一面镌刻着金银色的恶魔镰刀:“阿兹迦洛,你为什么不在魔界里推行纸币呢?金币这么重,数额大的时候又不方便携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