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2 / 2)

宇文烁扬了扬眉,倒是来了点兴趣,盯着谢玖道:“哦?怎么说?”

“殿下,那是一只身怀有孕的母狼。”谢玖抬起头,黑眸中闪过了一丝微光:“巴图妮皇妃亦是身怀有孕。”

宇文烁瞳孔微缩。众人定睛一看——方才只顾在林中追赶猎物,银狼的长毛随风舞动,掩盖了它的身形。直到这一刻,他们才看到这头狼腹部微隆,竟是一头身怀六甲的母狼!

银狼是绮罗族传说中的神祗化身,在某些传说里,更把他们的祖先称为银狼之子。把这头母狼猎回去,宇文烁固然能在当下拔得头筹。可等剖开它的肚子,呈现给帝后时,大家就会发现这头狼的腹中,有未出生的狼崽。那么,宇文烁就不是猎杀银狼那么简单了,而是杀母取子。

平时倒也没什么。可现在结合了巴图妮皇妃身怀有孕的事,就不得不避讳了。在这个太子之位悬空的时候,很难保证会不会有有心人编排宇文烁,污蔑他对未出生的皇弟心怀恶意。即使赢了比赛,却输了人心。

相反,若是不猎杀银狼,自愿输了春狩的比赛,却能顾全大局,让皇妃感念在心。

回过味来的众人惊出了一身冷汗,看谢玖的目光也不同了。

难怪刚才宇文炘没有拼尽全力来追。恐怕是早就看出了这是头有孕的母狼!

敢情就头狼就是一烫手山芋,若是刚才宇文烁想也不想就射杀了它,恐怕这件事不会那么快了结,会牵扯出不少不必要的麻烦。

弄清了整件事的始末,宁婧也吃了一惊。谢玖的观察力也太好了吧。原来在这么小的时候,他细致入微、考虑周全的能力,就已经展露出来了。

弓已盈满如月,不可收回。宇文烁举弓朝前上方射出箭矢,羽箭“嗤——”一声插入了银狼两米开外的枯叶地中。银狼受惊,在原地不住踱步。

宇文烁下垂的手握着长弓,另一手挥下,沉声命令道:“活捉猎物!”

做了好事不能不留名。这头银狼,杀了不妥,就这样放掉又不甘心,最好的办法便是活捉了。

“是!”

众人听令,上前撒网,没费多大的力气,便把银狼捕入网中。

宇文烁回头,深深地望了一眼谢玖:“你刚才做得很好。告诉本王,你叫什么名字?”

“谢玖。”

“好,谢玖。”宇文烁嘴角轻轻一扬,朝宁婧道:“阿婧,若我没记错,他是你从奴隶营带回来的人吧?”

宁婧连忙道:“是的。”

宇文烁沉吟了半晌。其实,他早就听罗兴提起过谢玖这个人。

罗兴对他的评价是:绝顶聪明,若加以雕琢,未来可堪大用,只可惜出身低微,拖了后腿。

宇文烁本来还对这评价不以为意,直到今天,他却心里一动,蓦地改变了主意。

或许,他可以给这块璞玉一个机会。能长成什么样,全看璞玉自己的造化,他不插手。若璞玉能蜕变成美玉,便能为他宇文烁所用。若是泯然于众人,对他也没有损失。

宇文烁考虑了片刻,便下了决定,道:“在我的麾下的军营,有一个贵族子弟修习的地方。那里全是与你差不多大的少年。本王让你今后在里面修习,如何?”

谢玖露出了一个无害的笑容,躬身道:“谢玖定不负殿下所望。”

他之所以阻止宇文烁射杀银狼,不是因为他心性慈悲、不忍杀生,更不是因为他真的为宇文烁着想、不欲他陷入舆论危机。而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不能等太久。宁婧年已十六,若是他一直按部就班、循规蹈矩,或许就得眼睁睁看着她为别人所有。

他更知道,在机会面前,怎样可以最快抓住一个上位者的心,借力跳出困着自己的囚笼。

宁婧:“!!!”

——宇文烁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在她心中激起了巨大的波澜。这个所谓的贵族子弟修习的地方,不是原主把宇文皓看光了的那一个练武场,而是直属宇文烁麾下的训练营!

这是什么概念?

原主把宇文皓看光了的那个,简单来说就是公家场地,没有严格的要求,有一些娇滴滴的贵族少年,甚至只是玩票性质地去学学而已。要是学不好,也没人会苛责他们。

而宇文烁麾下的这个练武场,说白了,就是他的亲信培养基地。

里面的少年,均出身于宇文烁左膀右臂的家族。他们的兄长或父亲,大多数都正在为宇文烁效劳。在他们长大后,如无意外,都会接替父兄的职位,效命于宇文烁身旁,把一腔精忠热血延续下去。

前者充其量就是个贵族学校,养出的是弓马娴熟的贵族公子。

后者却秉持着斯巴达的方针,养出来的人,都是实打实的能在严酷沙场上活下来的兵器。二者杀伤力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宇文烁提出把谢玖放进去,那便意味着谢玖即将脱离奴籍。只要他今后把握住机会,刷高宇文烁的信任值,便等于是握住了进入宇文烁心腹圈子的金钥匙。

妈呀,谢玖应该是在十五岁的时候,才抱上宇文烁这条金大腿的啊!他现在还不到十一岁,为什么宇文烁会提早了那么多向他抛出橄榄枝?!

再说了,抱上金大腿后,谢玖也只是作为幕僚留在宇文烁身边而已。为什么现在会被丢到了那个斯巴达三百勇士的训练营里去?!Σ(°△°)︴

雾草,这崩掉的剧情是什么鬼啊啊啊啊啊啊!

第12章 第一只小团子12

五年后。

西域,延番大漠。

夜凉如水,星河浩瀚,犹如波浪般绵延不绝的沙丘,在月下泛着大片大片苍冷的光泽。

“——快逃啊!”

“啊啊啊啊啊——马贼来了!”

依纱自沙坡上囫囵滚落,粗粝滚烫的沙子混杂者尖锐的小石块,在她手心与肘弯磨出了数道不平整的血痕,掌根处甚至被磕走了一块皮。过大的冲力使她脸埋入沙中,吃了一嘴沙子,甚至有沙子落入了眼中,刺得她不断涌出眼泪。

背后的铿锵厮杀声不断传来,在这么空旷的地方,刀子入肉的声音残酷而清晰。想到此时被刀刀入肉的人中,有一个是自己的哥哥,依纱满脸是泪,却不敢多停,忍着剧痛,一屁股爬了起来,一脚深一脚浅地陷入沙中,连滚带爬地往前面的掩护地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