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内心早已为自己的举动搅乱了心神。
宁念兮的胳膊在意外中搓破了皮,去洗手间用清水擦干之后,显得有些红肿。
从公安那边出来之后,顾怀泽要送她去医院,但她还是坚持回家就好,毕竟这种小伤真的算不上什么。
顾怀泽将车缓缓地停好,侧目看了看有些心神未定的宁念兮,本来想问“你一个人没问题吗”,但这样一来都能猜到她的回答,他决定换一种说法。
“能请我去楼上喝杯咖啡吗?”
宁念兮抬眼望着他。
顾怀泽被她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连那些邪恶的念头都被一并压了下去。
“单纯的喝咖啡。我都怀疑你在咖啡里加了什么东西,现在一天不喝就觉得浑身不对劲。”
“咖-啡-因本来就能让人上瘾的,你还是少喝一点。”
宁念兮说着,很认真地想到:“我家还有些材料,你喜不喜欢喝耶加雪啡?”
…
宁念兮想起八年前的车祸,那时候的恐惧和无助,要胜过今天的千倍百倍。
但神奇的是,顾怀泽都在场。
此刻,他坐在她家的沙发上,两条长腿随意地交叠着,远处厨房的暖黄灯光下,女子清秀的身影被笼上柔美的长影,有种暧昧的诱惑。
“日晒和水洗的耶加雪啡有什么不同吗?”
他怔怔地看着,哑声问道。
“道理上说,还是咖啡豆本身日晒和水洗两种方法的不同。”
宁念兮一边处理咖啡豆,一边打开冰箱,把待会儿要添加的柠檬和橘子拿出来。
“日晒的耶加雪啡在味道上会比水洗更好一点,最明显的区别是有一些红酒香味,还有一种特有的果酸味。”
她漂亮的眼睛在灯火中更加恬静诱人,在提着咖啡壶的时候,橘色灯光也在缓缓地颤动。
宁念兮知道他们这样的人很讲究,特意拿了一个杯垫放在顾总面前,耶加雪啡的浓郁滋味在两人之间游移。
她胳膊上的一些伤口涂了油,心中的抑郁和烦闷好像也消散不少。
似乎是因为这个男人在客厅的缘故,也不觉得有什么需要担惊受怕了。
顾怀泽暗沉着眸子,看向她浅白的手臂,“你都受伤了,还让你做咖啡好像不太好。”
“老板的要求当然要尽量满足。”
宁念兮和他已经可以开这种玩笑了,她吐了吐舌头,看着他低头品尝。
“还有件事我一直没找到机会问你。”
“什么?”
“……我听商商说,那年车祸过后,你来过医院,我怎么不知道?”
顾怀泽差点就被手里的咖啡烫到,他挑了挑眉,放下咖啡杯的同时淡淡地说:“因为我来的时候……你在哭。”
当年,他从病房的窗口望进去,看到的就是瘦弱的女孩闷头嚎啕的场景。
那时候,医院的长廊已进入夜晚的熄灯状态,静谧的空间里一片是世界淡去的平寂,偶尔有值班护士走动的声响。
顾怀泽手里拿着水果篮,上面还打了粉色的蝴蝶结,他提着它,却迟迟没有进去。
她哭的那么悲恸,那么伤心,他真的什么都帮不了,甚至自己的出现可能只会加剧她的悲痛。
顾怀泽忽然意识到了,他不该在这个时刻走入她的生命,他们本来就没有任何关系,只是两个过客。
本来他是想作为同一场车祸的受害者,能给予她一些人与人之间温淡的关怀。
但可能这不是必要的,甚至只会加剧别人的伤痛。
最终,顾怀泽还是走了。
这七年里他们是形同陌路的陌生人,曾经命运在一瞬间交集,可终究又再次错开,像生命河流中漾起层层波纹,又归于寂然。
“我在毕业以后来了嘉叶工作,也想过是不是有一天会单独遇见你,那时候你会不会还记得当年的事,不过其实真的没想过,能有这样在我家和你面对面的时候。”
宁念兮说着,无意识地傻笑了一下。
顾怀泽也很庆幸,他能再次有一个真正了解她性格、她的喜好,以及属于她的感情的机会。
公司的同事们都说她是高冷范儿,殊不知曾经私底下的她粘人爱撒娇,是特别欢脱的小姑娘。
或许是时候了。
“我也很高兴能有这样和你坐在一起的机会,毕竟也是我有‘口福’了。”
顾怀泽说这句话的时候,好像意思很复杂。
“我最近是不是太失职了,感觉新来的人事经理每次都用怪异的眼神看我。”
因为新来的经理是顾家的亲信,他已经暗示过对方要对宁念兮的所有情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顾总不动声色地又押了一口咖啡。
宁念兮看着他性感的嘴唇一张一合,忽然也觉得口喝了,就想着用最偷懒的办法快速地给自己做一杯冰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