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德总管上前去为皇帝添了茶,见皇帝桌案上的奏折并不是很多,神色也未见不虞,这才低声道:“陛下,公主身边的云舒过来了,在外头求见您。”
“云舒?”皇帝目光微动,对于这个名字还是有几分印象的,毕竟云舒与云夏当初也是经了隆德总管的手,才送到阮琨宁身边去的,他揉了揉额头,道:“叫她进来吧。”
隆德总管应了一声,轻轻向靠近门边的侍从示意。
不一会儿功夫,云舒便低眉顺眼的入内,向皇帝问安之后才道:“陛下容秉,奴婢此番是奉公主令,送东西给陛下的。”
那小狐狸居然来送东西给自己?
皇帝抬头透过一侧半开的窗户看了看,太阳的确还是在天上的,周遭也没什么异常,就更加是想不明白了——好端端的,做什么送东西给自己?
素日里,不都是避之不及的吗?
这几日还娇气的在跟自己发脾气呢,怎么会这么主动的过来送东西?
宴无好宴,只怕是没安什么好心。
他心生几分疑惑,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左右阮琨宁的段位摆在那里,也干不出什么大事,他也就以不变应万变,神色淡淡的道:“且呈上来,叫朕看一看再说。”
云舒没有将手头的盒子呈给一侧的内侍,而是叩首道:“陛下容秉,殿下令奴婢问陛下一句话——您可否还记得,自己曾经在宣室殿里,许诺过殿下一个要求?又是否愿意遵守承诺?”
皇帝微微动了动眉梢,想了想才反应过来,那还是阮琨碧的来历被戳穿之际,自己许诺阮琨宁的事情,只要是不违道义且力所能及的事情,自己都可以应允,可是无论是那之前还是那之后,阮琨宁都是对着自己避之不及的,哪里会有用到这个承诺的机会?
却不想到了今日,却被阮琨宁给翻出来,明明白白的摆在了自己面前。
皇帝还不至于不敢承认此事,这一点气度他还是有的,便点头道:“朕记得,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自然会出言必行。”
云舒微微一笑,将自己手上的盒子举过头顶,道:“既如此,奴婢便将公主呈与陛下的物件呈上了。”说完,等宣室殿的内侍上前去接了过去,还不待皇帝打开那盒子,便躬身退下了。
那盒子只是寻常的木盒,宫里头的精巧风气在上头的雕刻的栩栩如生的缠枝海棠上表现的淋漓尽致,皇帝见多了人间富贵,自是不会放在眼里,伸手打开了那只木盒,才见里头是一沓白纸,以及一本装帧十分精美的厚厚册子。
那一沓白纸十分用心的被人用书签分了五份,都是宫里面见惯了的宣纸,没什么值得惊异之处,可是那本册子的问题可就大了。
他打开翻了翻,才发现那赫然是一本宫规,还是一本记录甚繁,且十分之厚的册子。
皇帝眉头拧了一个疙瘩,看向一侧的隆德总管,道:“这是什么意思?”
隆德总管一直都是候在皇帝身边随时听候吩咐的,自然不会知晓刚刚才在宣室殿不远处发生的一场狭路相逢,好在宫里头连一块石头都能说话,不一会儿,便有人来向皇帝回禀了今日之事。
“这小狐狸,”皇帝微微挑起一侧的唇角,摇头失笑道: “当真是好大胆。”
隆德总管初时还不明所以,越听到后头就越冒冷汗——喂,公主殿下你真的是被陛下惯坏了哦,连这种事都敢使唤陛下去做。
再这个样子下去,真的会出事的怕。
这么想着,他禁不住侧过身,极小心的观察皇帝神色。
皇帝脸上倒是没有流露出什么不悦之色,还抽空看了一眼在一边擦汗的隆德总管:“朕在这里呆的好好的,冷不防祸从天降,尚且不曾说什么,你什么烂摊子都没有,怎么还苦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