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这模样让外人看了去,天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
厉南烛闻言斜了柳柳含烟一眼,红润的双唇弯起一个惑人的弧度:“我让她们传,她们敢吗?”
短短九个字,尽显傲然与张扬,让柳含烟一时之间竟找不出合适的话来反驳。
柳含烟:……如果陛下你说这话的时候,把翘着的腿放下来的话,会更有范儿的。
早在这么多年的相处当中,就对自家主子的脾性一清二楚的柳含烟只是稍显无奈地摇了摇头,便不再多言。总归厉南烛自己有分寸,她也不必去当那惹人厌的苍蝇。
低头扫了一眼纸上的内容,柳含烟便将其放到一旁,不再理会。
在经历了那战祸连连的乱世,以及那令人闻之色变的灾难之后,如今的日子,对许多人来说,实在是太过难能可贵的安稳,没有人愿意去破坏。哪怕偶有妄图颠覆大周的各国余孽散播各种流言,也翻不起一点波浪。
此时大周境内,真可谓四海升平,也无怪乎这个本该坐在宫中批阅奏折的皇帝,能如此悠闲地跑到这里来,过问那些流亡至此的他国百姓。
约莫从两年前开始,就陆陆续续地有百姓拖家带口地,从那不足三丈宽的“东海”涉水而过,踏上了属于大周的土地。
民为国之本,想来在国力有余的情况下,没有哪个帝王会将这些逃窜而来的人拒之门外,更何况大周战乱甫定,大片的良田荒芜,正是缺少人力的时候,更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但是……柳含烟的眉头微蹙,似是想到了什么棘手的难题。
“怎么,”厉南烛见状,不由地出声打趣,“这世上还有能够难倒柳将军的事情?”她放下双脚,朝柳含烟走了过去,黑色鎏金长袍拖曳在地,华贵非常。
柳含烟的目光落在那垂落在地的长袍上,嘴唇不由自主地动了动,好不容易才将第一百三十一次劝说自家陛下换一身装扮,不要成天穿这种除了好看之外没有半点用处的衣服的话给吞了回去。
“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只不过……”说到这里,柳含烟停顿了一下,“那些男人……”许是想到了什么,她的脸上不由地浮现出哭笑不得的神色来,“实在是有些不安分。”
厉南烛与柳含烟认定了这些所谓逃难的人,是某人所施的拙劣的美人计,自然是有她们的道理的。要知道,哪怕是最为放-浪的苗国男子,也顶多只是露出脖颈与双臂,于言行间较为轻佻,却从未见过有谁像这些人一样,穿着无袖短衫,光脚踩着一双草鞋就想出门的。
如果说这还能解释为不同地域的风俗差异,那么他们径直脱去衣衫,在井旁舀水洗沐的行为,就可以称得上是不知羞耻了——为了防止发生意外或者暴-动,分给这些人的住处附近,可都是有士兵守着的。
哪怕那些人大多面黄肌瘦,形容憔悴,姿容并不算出众,可对于年纪尚轻,正血气方刚的士兵所造成的冲击,却仍旧不可谓不大。可偏偏,这一大波人里头,女子仅有寥寥数名,剩余皆为男子,实在不能不让人多想。
“不过说真的,那些男子身上的衣衫被汗水沾湿的模样,还挺勾人的。”也不知想起了什么,柳含烟的嘴角微微翘起,脸上的神色带着些许回味。
都说似见非见最为撩人,此话果然不假。
厉南烛闻言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看上哪个了?”
能够入她这大将军的眼的人,那可实在是有些少见。
“前一阵子放回去了。”说起这事,柳含烟的脸上不由地浮现出些许遗憾之色。
能够跟着厉南烛,打下一片天下的人,没有一个是蠢的,当然不可能真的以为对方送这么一堆男人过来,就是想凭着这些人,让她们的军中产生混乱,想来对方不过是想借他们转移目光,好让那些隐藏在暗中的耳目,更轻易地打探到需要的消息罢了。
只不过,正如厉南烛所说的,在对方的情况尚未明了的情况下,使用这种明目张胆的方式,只会徒惹人生疑,根本起不到什么正面的效果。
“估摸着再过一阵子,就会有人过来试探接触了。”柳含烟说着,啧了啧舌。这事她可不擅长,也不想掺和:“这些人怎么办?”
总不能一直这么拘着吧?不说别的,光看守的人力就是一大-麻烦,要是天天见着那群男人撩胳膊露腿的,她可不敢肯定她手底下的那群小娘皮能够管得住自己。
厉南烛闻言侧头思索了一会儿,才回答了她的问题:“等对面来了人,就给放了吧。”
左右都是用来吸引注意的弃子,翻不起什么波浪。至于那藏在其中的探子,到了那时候,也就没什么作用了。
柳含烟对此自然没有什么异议,当即点头应下了。厉南烛见状瞥了她一眼,红润的双唇弯起,眼波流转间,满是兴味:“现在么……”
“陪我去那安置流民的地方走上一遭。”
对于那些来自另外一方大陆的人,她可是兴趣十足呢。
作者有话要说:问:你们对对方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顾临安:有病!
厉南烛:傻哔!
☆、第 3 章
许是对面的地界也已经渐渐地安定下来了,近些日子已经很少看到有人跨越那莽莽黄沙,进入乾元大陆了。
身穿黑色扎甲的士兵脊背笔挺,手持长-枪,凝视着前方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荒漠。烈日炙烤下,隐约的空气都出现了扭曲。
光看着眼前的景象,实在让人无法想象,这片寻不到任何生机的沙漠,在六年前,还是繁盛的海边城市。
目光在那砖瓦砌成的城墙上转悠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守在城门两侧的士兵身上,厉南烛的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浮现出些许赞许的神色:“你带了一群好兵。”
最是无聊的工作,才最能看出一个人的心性。
听到厉南烛的话,柳含烟只是笑了笑,并不多言,带着厉南烛往安顿那些从对面过来的人的地方走去。一路上,时可见到手持兵器的士兵在到处巡视,维持着城中的治安。见到柳含烟后,对方会稍微停顿行礼,而后继续自己的事情,并不会因为柳含烟的到来,而中断自己的任务。
柳含烟对此显然十分满意,丝毫没有因为手下的举动而生出不悦的神色来。
虽然现如今连年水患已除,但当初为了生活铤而走险者,却成了盘踞于荒漠之中的沙匪,时常在附近劫掠,那城墙,便是前些年为了阻拦这些家伙而建的。
有着这些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跳出来朝他们咬上一口的家伙在,柳含烟可由不得手底下的人有丝毫的松懈。
不得不说,那些和泥鳅一样滑溜的货色,确实是不错的磨刀石,在这城池中往来的兵卒,举手投足间都有着寻常官兵没有的凶悍之气。
为了生计而忙活的百姓带着灿烂的笑容,匆忙地奔走在街道上。
这是被海水吞没的渔村的居民,在安定下来之后,就携家带口地赶了回来,再不愿离去。
这座新建的城市现下尚还有些空旷,但想来再过些日子,就会重新热闹起来,焕发出蓬勃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