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哥哥无心,既然‘无心’,又怎会爱上人?”曹旸淡淡笑道,摘下了白色披风上的尖帽子,微笑着向鱼报伸出手去,右颊上鬼符“阳”字若隐若现。
鱼报看见曹旸向它伸出手,便一把抓住了她,尖指甲划伤了曹旸的胳膊,从伤口处流出的黑血仿佛有生命般迅速缠上了鱼报的胳膊,并游走于全身,把它裹了个严实。
血化作紧绳般使劲地勒紧了鱼报,越来越紧,鱼报痛苦不已,使劲挣扎。
“白无常之勾魂索,炼铸于九殿平等王所辖之阿鼻地狱无量业火,恶鬼邪灵挣脱不能。”曹旸笑道,“何况还沾了我的血。”
话音刚落,鱼报被勒成一滩黑水,一股鱼腥味扑面而来。
曹旸解决了三愿鱼,转身看了一眼昏迷的秦尚,她冷笑了一下,走出了浴室随手拨打了“120”。
七
“怎么发起呆了?我刚才的话你听见没有?”曹殷打断了曹旸的回忆冷冷道。
“嗯……我刚才想起去年的事了,鱼报的案子。”曹旸看向曹殷,抱歉地笑道。
“陈年旧案,还有什么可想的。”
“说起来还真算是孽缘,当时我为此还查了秦尚的前世。她在前世为情而死,在喝掉孟婆汤浑浑噩噩过奈何桥时,不幸抬头瞥见了那日为抄近路而行至奈何桥的黑无常大人,因本就是情痴,再加上看见了那位大人的容貌,于是虽忘记了前尘之事,但投胎途中的这一瞥足以构筑了下一世的孽缘,这也许也是她执着于你的原因吧。”曹旸笑叹道,“为了让她吸取教训,我便没有洗去她的记忆,她还算聪明,从医院醒来后并未多说什么,不过普通人在经历这种事情后怕是记忆会变得混乱了吧,也许她自己也闹不清这一切究竟是真是假了。还好,她没有再找你我的麻烦。”
“好什么?至今仍是不知道是谁卖给了她鱼报,那个网址在这之后已变成空白网页,毫无任何痕迹,明显是故意为之,秦尚也记不清是谁给的她。她的记忆变混乱使得仅有的线索也没有了。今年频发的奇怪事件也和那些古老的咒术和蛊毒有关,到底是谁干的!”曹殷冷冷道。
“鱼报最终可以化为宿主的样子,如果这是卖主的目的的话,怕是他要制造于自己有益的人吧……可是我们仍然抓不到任何头绪,真是个高手。”曹旸笑道,“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只要涉及到蛊,八成是和娱乐场所有关,而且受害者几乎都是有非常强烈的执念。”
曹殷听罢却没再说什么,绷着脸继续走着。曹旸把脸贴到曹殷的胳膊上,开心地哼起小曲:“一世邂逅,一生擦肩,奈何一见,却过忘川……”
(《奈何》完)
第17章 外篇·凤凰于飞(1)
题记:凤凰于飞,翙翙其羽……维君子使,媚于天子。凤凰于飞,翙翙其羽……维君子命,媚于庶人。
一
他于一片黑暗中醒来,窒息一般的黑暗,仿佛是被浸在一片墨池中。他躺在那里,良久,驱动手臂去摸四周,发现自己原是躺在一个大石匣子里。他想坐起来,但刚一抬头就撞到硬物,“砰”!要是一般人早就捂着头满地打滚使劲揉了,但是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伸手再去摸而已,他撞到的仍旧是石头,如果如前面所说他是躺在一个大石匣子里,那么头顶就应该是类似于匣子盖的石板了。
他并未多想什么,只是微微使力去推,谁知石盖子就这么“嗖”地一下飞了出去,“嘭”地一声撞在了一边的墙上,瞬间黑暗的空间内回声不断,像是受到了石盖子飞出去的波及,四周尘土飞扬。他却像是无知无觉似的,根本不去注意周围的响动,只是僵硬地坐了起来,然后慢慢地站起,迈出了装着他的石头匣子。
石盖子已经被摔出一道道裂纹,如果没有包在它外面的那一层青铜,说不定早已四分五裂了。其实,石匣子是一个棺材,石椁、青铜棺,更惹人注意的是棺盖上竟嵌着一面镇尸铜镜!他却没有注意这些,仿佛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一样,只是站在棺外。不大的石室,墙上、地上几乎什么都没有,只有几个破罐子七扭八歪地倒在地上。他没再继续停留,半蹦半走地向前行去。
四周还是一片黑,没有一丝光亮,然而他的双眼却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像是在黑暗中猫科动物的眼睛。他一路行走在长长的甬道上,偶尔能看到岔路或者石室,然而石室里除了一些破罐子外,依旧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甬道上每隔一段距离都会有一道机关,飞出的箭矢和滚落的沙石袭在他身上,可是这一切的一切在他眼里都跟不存在一般,他无知无觉地行走到一道大石门前,伸手毫不费力地推开厚重石门,一路破土来到了地面上。
一道晨光刺入了双眼,他不禁闭上眼睛睁开才适应了光线。清晨的光线并不明亮,但是对于刚刚从黑暗中醒来又从黑暗中出来的他来说,这光太过温暖刺眼了。他的身下是一个墓地,从规模来看是诸侯王级别的,但那简陋的构造和几乎为零的陪葬品,显示出了这样的奇怪现象:墓地规模大却简陋,可以说明墓主人是突然死去匆匆下葬,但却没有陪葬品、墓志铭以及墓主人生前事迹的壁画或者印刷品,不得不让人推测出这样一个结论——那就是下葬者根本不想让后代知道墓主人是谁,或者说想彻底抹杀墓主人的存在。墓室是墓主人生前就在造的,然而只造了个雏形就把人葬了进去,如此简陋如此匆忙,又如此不被人所待见。墓主人,这个刚刚从墓中爬出来的他究竟是谁呢?他,难道复活了么?亦或者,他,已不是人了么?
太阳已完全升到了天空之上,他突然感到腹中一阵翻腾,草丛中一片响动,一只野兔从中跑出,几乎是同一时刻,他本能地冲了过去,只觉寒风一过,野兔已落在他手中了,鲜血瞬间从兔子喉咙流出被吸进他的嘴里。当血液从嘴巴流进胃里时,他的全身为之一振,眼神也变得清明了,意识也开始在大脑里游走,行尸走肉般的无知无觉被冲得七零八落。
死去的野兔从手中滑落,他瞪着渐渐变得有神的眼睛开始仔细观察四周。
“这,是哪里?”他吃力地张口自言自语,“我,是?”
他低头望向自己身上,吓了一跳,自己的指甲长得吓人,还打着卷,头发已长至脚踝,身上的与其说是衣服还不如说是烂布条来的恰当,唯一一个保存完好的只有一块贴身挂着的镂雕玉佩。这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玉,他拿起玉佩放在阳光下看,只见上面雕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大鸟,丝丝羽毛翩翩飞舞,他翻到背面,看到背面刻着奇怪的字,那是鲜卑文字。
“凤……凰。”他喃喃地读着,“是……鸟儿的……名字?还是……我的?”
刚说完话他的头便开始阵阵疼痛,他“呜呜”地□□,捂着头坐到了地上。好痛苦,一动脑想就好痛苦,那么,就不想了吧。他犹如孩子断了念想般停止了思考,躺倒地上仰望着蓝天,就这样,他饿了就外出捕猎,累了就回到墓地的地宫中休息,他很少吃什么,只是一有饥饿感就想喝血,待到喝了一周动物的血液后他的思想逐渐清明,逐渐意识到很多事情,比如说他原本是人而现在却不是了,他已经死了。现在虽说是人的样子,恢复了人的头脑和意识,但是却已不是人。“大概已成为人不人鬼不鬼的僵尸了吧。”他时常如此想到,心中是说不出的滋味。
在恢复人的思想后,他曾经在地宫中到处寻找线索,希望可以知道自己是谁,什么时候死的,但除了身上的那块玉佩他只在棺椁中找到一枚小小的金印,印上刻着四个字:威帝之印。同样是鲜卑文字,他看到“威帝”二字时,脑中一阵电光石火,接着疼痛再一次袭来,他一手扶住棺椁边缘一手捂住头喘息,一些断断续续的片段略过大脑,但疼痛消失后,他对这些点滴片段的感觉依旧朦胧不已。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在山中独自过活,不知过了多少岁月,直到他已不必再喝动物的血了,那种感觉就像是婴儿断奶一样,到了时候就自动停止了。他开始找些野果子吃,也开始捕捉些小动物烤熟后食用,他渐渐学会使用并控制自己那大的惊人的力气,并且他发现他竟然会一些法术,例如隐身、飞速攻击、飞行等等。刚开始,他还很惊讶,不过慢慢地也就习惯了,除了这一点,他,已和人类没什么不同了。
一切都很平静,本以为就这样平平淡淡地生活下去,然而有一天,一件事情打破了这安逸的生活。
(待续)
第18章 外篇·凤凰于飞(2)
二
那是一个云遮月的夜晚,有一支由山下村子里的村民组成的队伍半夜上了山,如此一个连月亮都不愿出现的夜晚为何还有人冒险上山呢?原来,近些年闹饥荒,村子贫穷,已没有设么多余的东西可以吃了,所以村中的一部分壮丁决定到山中去挖墓。这个时期正是北魏末期,政局动荡不堪,北魏分裂为东魏和西魏,虽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但终究已是死虫,必将历经朝代更迭的命运。然而,朝代的更迭和洗礼最难过的还是老百姓,时不我待,天不作美,朝廷横征暴敛,小河村再无多余的粮食可以过活,不得不打起四周群山中前朝墓葬的主意,古墓多随葬品,普通的一件就够一家生活大半辈子了。
但毕竟盗墓不是什么见得了光的事情,而且里面机关重重,还有什么挖坟遭报应之说,因此不得不在白天找好位置再寻个时间偷偷挖,好在村子里多猎户,虽说很少进深山,但有猎狗傍身也不怕迷路。然而,十分不幸的是村民们出门没有看黄历的习惯,今日云遮月,盗墓恐有突变发生。
他在半夜坐在山石上望天的时候听到了来自另一面山中的惨叫,为了更像人一样,他不再住在自己原来的地宫里,而是在地宫的不远处盖了一座小木屋。他的耳力很好,夜晚山中又静,惨叫声一声接着一声,还有回音。他本能地站起身来,一阵风似的向声源飞奔而去。
等他到达出事地点时,那里几乎已经尸横遍地了,地上躺着十多个人,也不知是死是活,三只猎狗伏在一边呜咽着再不敢动,只见一旁的树枝乱抖,他抬头一看一个人一边战战兢兢地望着树下,一边使劲抓住摇摇欲坠的树杈嘀嘀咕咕地好像在说什么菩萨保佑一类的话。他看了看树下,那是一个浑身长满黑毛的高大的“人”,说是人,但他已经知道那已不是人了,头脑中有一个词划过:黑僵。他又看了看前方土堆旁的一个小土坑,瞬间明白了,这些人是要盗墓,但不幸的是挖出来一个黑毛僵尸。
不知怎地,他并不惧怕那黑僵,只是朝黑僵那里走去,树上的人似乎是看见他了,因为他听到了细微的来自树上的声音:“救、救我……”他没去看树上的人,而是对着那个黑僵开口叫了一声:“喂。”
黑僵听到声响,瞬间回过头来朝他望去,但却并没有主动攻击他,满脸的黑毛,可怖极了。他并未害怕,甚至还产生了轻蔑的感觉,似乎厌恶又瞧不起面前的黑僵。只听他开口道:“滚回去。”语气淡淡的却不容置疑。
黑僵并没有回到墓中,竟一跳一跳地向他靠近了,后来他才知道他的身上没有人气,换句话说就跟不会动的死物没什么两样,黑僵无智慧,只是因为听到响动才跳过去看,如果没有人气它不会主动攻击。树上早已没了动静,怕是那人已经吓得昏了过去。他看着面前的黑僵面无表情,突然伸出修长的手指一下卡住了黑僵的脖子,毫不费力地把它提了起来,黑僵顿时发出凄厉地嚎叫,刺耳又难听。他本就讨厌那个怪物,此刻更加心烦,只稍一使力,黑僵的头便被他掐了下来,一股腥臭扑面而来。
黑僵不再动弹,一旁的盗洞口却不安分起来,一声接着一声地凄厉嚎叫从洞中传出,不一会儿洞口突然裂大,两只怪物从洞中破出,一只飞快地向他跳来,一只一下飞到了他头顶的树枝上。死去黑僵的腥臭溅了他一身,使得后来的两只准确地找到了他的位置。
这后来的两只僵尸明显比黑僵更高等一些,一个虽也只是会跳,但却跳得飞快,第二只都会飞了。
“你是谁……”头顶上的那只含糊不清地问。
“你又是谁?”他不悦,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