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怀孕多长时间了?”曹旸问。
“七个月。”
“你是说女人只是发高烧,而他们却认定是怀孕造成的?”曹旸又问。
“也许吧。反正他们强行实施手术。您知道,社区医院的设备虽可以应付小手术,可是剖腹产手术对他们来讲还是有困难的,而且更火上浇油的是手术期间女人大出血。最后……”七十四说到这里停下来了。不过就算他不说,曹旸也知道了女人的结果。
“那,孩子……”
七十四没有开口回应,而是转向他怀里抱着的东西,曹旸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掀开了裹在上面的白色披风,一个安静的小婴儿躺在七十四的臂弯里熟睡着,只是普通人已无法看到他了,他和抱着他的七十四一样是透明的。曹旸冲着婴儿温柔笑着,重新把披风盖在他上面。
“我当时并没有进手术室,看着护士忙进忙出,白大褂上被血浸透,我就知道母子两人都活不了了。结果,不一会儿就看见孩子的灵魂一边哭一边从手术室爬了出来,可是,我却没想到那女人……”
“你让女人的魂逃脱了。”曹殷冷冷道。
“对不起,曹殷大人,我失职了。”
“快到晚上了,我派黑无常部的拘魂吏去吧。”曹殷并没责备什么,而是转移话题道。
“不,哥哥,先不用。”曹旸阻道。
“你让事情发展成这样,又不让我去补救,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刚才查过了,那女人在生死簿上的死亡时期有变动的痕迹,也就是说她本不该今天死的。如果她的生命力够顽强我们兴许还可以让她还阳,可偏巧她和章领书看过的其他病人一样全无生气,所以他们再回不到阳世了。”曹殷有些生气道。
“七十四没看到那女人和自己的孩子一起出来,说明她未曾离开医院。但如果她没有离开,七十四也会找到她带她走的,可是七十四并没感应到她,说明……”曹旸突然不再说下去。
听到这里,曹殷和七十四的脸色突然变得凝重。
“说明别人的生气掩盖住了她。可是,能做到这样只有附到别人身上,女人刚刚死去,按理来说应该不会附别人身才对。”七十四道。
“刚死就能附身,而且能逃过拘魂吏的眼睛,他对所附之人的执念该有多么大呵。”曹旸笑道。
“那就更应该赶紧找到她了,否则她会变成变成厉鬼害人的。”曹殷冷冷道。
“我已经大致知道她附在谁的身上了。哥哥,你不用急着找她。让她所附的那个人尝点苦头也好。放心,那个人到时会自动来找我的。”曹旸道。
“你说的那个人,难道是章领书?”曹殷问。
曹旸依旧绽开笑容,不置可否。她只是道:“七十四,你把孩子送到阴司去吧,他的债他妈妈会去找欠的那些人讨的。”然后她又对曹殷笑道,“哥哥,想吃咖喱吗?”
(未完)
第5章 神医(2)
四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嵩江区社区医院让一名孕妇死在手术台上这件事第二天便在各大报纸上占据了头条。本来这件事不足以如此轰动,因为孕妇生产时没能下手术台也时有发生,但关键是此事涉及到章领书,并且孕妇的丈夫在震惊与悲痛的情况下一气告到了法院。
“啪!”看完报道,章领书气得把报纸摔到了茶几上。他没有去上班,因为医院被告到了法院,所以整个医院都在停业调查中。他站起身来到窗口,小区的庭院中被记者和电视台挤得水泄不通。妻子和孩子一大早就出门避风头去了,章领书告诉他们:“只要我没通知你们,你俩就暂时别回家。”
章领书在早上给他们的院长打了个电话,院长十分镇定,说不用怕,一切他都会搞定的。关于这点章领书并不担心,他们医院虽说是社区的医院,但却是私营的,自去年自己名声大了以后就给医院赚了不少的钱,特别是到电视台做健康食疗节目以后,他们医院更是财源滚滚。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那个女人的丈夫不过是个打工仔,能赢这场官司才怪。
他坐回沙发上,深深呼出一口气,自己从一个小小的保健品推销员做到现在实属不易,他之所以没离开这所医院是因为医院的院长发掘了他,送他上电视,让他出了名,碍于面子和情谊,他留下了。昨天的那起医疗事故说实话和他的关系不大,他不是妇产科,女人的手术不是他做的,决定让女人手术的也不是他,他也说过女人不过是高烧不退,可是当妇产科的医生认定该手术时,他也没有过多地阻止。“妈的。”他咒骂道。虽说他没参与手术,可毕竟这名患者是冲着他来看病的,他或多或少也会被卷进去,这使得有一件事情让他很担心。
“看来,首都台的邀请得推了。”他喃喃道。
说罢,他打了个喷嚏,这才感觉到房间里很冷。
“奇怪,我记得我明明开了暖气呵。”
南方的房子里大都没有供暖设备,而偏巧南方的冬天室内都很冷,所以住户一般都有买空调等电暖设备。章领书家也不例外,明明自从有空调后,冬天房间里再也没有冷过。他来到空调前,用手试了试,没错,是热风,那么屋子里为什么会这么冷?
刚想着,电话铃响了,把正在注意空调的章领书吓了一跳。他走回茶几旁,接了电话。是首都台的工作人员打来的,章领书心想正好,我正打算推掉讲座,便开口准备说一些推辞的话。可令他震惊的是,那些推辞的语句从他嘴里出来却变成了应允的话了。
“放心,这次的医疗事件与我无关,而且事件正在调查中……对,与我们医院也没有关系,完全是病人的子宫出现问题我们才不得已实施手术,谁知尽管我们奋力抢救,但是……我们很遗憾。放心吧,我会参加贵台的讲座……好、好、好的。”章领书一边说一边在冒冷汗,手还在不停地抖,差点把电话掉到地上。怎么回事?自己明明要拒绝,满脑子都是推辞道歉的话,可一从嘴里出来怎么就变味了?见鬼了。
章领书不住地抖,他放下了电话,发现房间里越来越冷了,以致于不知道自己发抖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刚才接电话的诡异。他呆坐在沙发上,突然觉得全世界都在和他作对,而且更令他崩溃的是,他突然觉得房间里不止他一个人,好像有一对视线在他的背后冷冷地瞅着他,让他不寒而栗……
案件已经过去三天了,但热度依然未减。曹旸坐在办公室,悠闲地在喝下午茶,办公桌上放着今天的报纸。上面赫然写着一个大标题:法庭结案——嵩江区社区医院无罪。本来嘛,那个打工仔赢不了,至少现在赢不了,曹旸笑笑。不用看她也知道,医院肯定买通了区卫生局做了女子的假死亡证明,当然这证明是假的的事实除了嵩江区社区医院和区卫生局外恐怕就只有曹旸心知肚明了,可怜那个失去了妻子和孩子的男人,现在恐怕他也开始怀疑妻子的死因了吧,还是他仍旧想为自己的妻儿讨一个说法呢?
虽已见过不少这类事件,但曹旸有时还是感叹,这么一个发达的城市竟也会发生这样的事,有了钱真的什么都可以做到吗?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曹旸伸手拿起:
“喂?”
“曹医生,有你的电话,4号线。”医院接线员道。
曹旸摁了一下“4”,电话那头立刻响起了一个男声,听起来十分焦急。曹旸听了一会儿,最后笑道:“好的,既然您这么说了,我会尽快赶过去……”然后她放下了电话,笑着喃喃地说:“最后还是来找我了呢,真有意思。”
在和院长商量之后,曹旸坐车来到了目的地,她走进电话中所说的单元门,上了电梯,电梯慢慢地向上升,越向上曹旸越感到一股不寻常的冷气袭来。等她敲开了章领书家的门时,更是觉得自己进到了一个冰窖。
“曹、曹医生,您、您可算来了。”章领书里里外外套了好几层衣服,看起来像头笨重的熊。
“我尽快赶来了,章医生,家里的暖风坏了吗?”曹旸看着“熊”一样的章领书问。
“我也不知道是、是怎么回事,明明空调在吹热风,可、可是……”章领书结结巴巴地说。
“我今天看了报纸,说医院已经没事了。来之前又听我们院长说,您明天就要出发去首都台讲座,恭喜您呵。”曹旸坐到沙发上,好像无事人一样地说。
一听到“讲座”二字,章领书的脸色变得更白了。只见他失了魂似的跌坐在曹旸对面的沙发上,情绪失控了般带着哭腔对曹旸说:“曹、曹医生!您可一定要帮帮我!”
“您镇定些,出什么事了吗?”
“我、我好像精神失常了!”
接着,章领书把这两天房间越来越冷,自己接电话的诡异,总觉得屋内有人在看着他这些事一股脑儿地都告诉了曹旸。在他断断续续地述说的时候,曹旸清楚地看见有一个身着病号服披头散发的女人正在章领书脖子后面不停地吹气,在发现有人看着她时,女人明显停顿了一下,用一双血红的眼睛盯着曹旸看了半晌。只见曹旸对她笑了一下,女人似乎是感到了威胁,迅速离开了章领书,缩到了窗台的角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