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2 / 2)

青衣一见那红色的影子要逃走,抱着手中的琴站定,修长的手指缓缓的拨着琴弦。夜流年一看,心里急切,却也不忍去阻拦青衣。

“哎呀!”

索性,她自己脚下一滑,往后跌倒,眼看就要跌落楼阁。青衣见此情景,也顾不得再去捉那个红色影子,左手抱琴,疾掠过去用右手揽住夜流年。两个人一起飞下屋脊,夜流年满心温暖,轻笑着去看青衣的脸,几乎是陷入了那温柔的眼眸不能自拔。

“姑娘,你还好么?”

落了地,青衣看夜流年攀着自己的肩膀不松开,以为她是被方才的鬼魂吓着了,担心的凑上前来眨巴了几下眼睛,温柔的问道。

“没……没事。”

为自己的失态感到羞臊的夜流年一听到他的声音,终于从迷恋中清醒,一下子站起身来,结结巴巴的回答。

“姑娘,你还是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青衣见她畏缩的往后面退了退,以为她还在害怕,劝解了一句,踏进了烟歌楼去。

她无奈的跺了跺脚,不知该如何是好。要去拉住他,却知道他不肯善罢甘休,追随着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就看见铃儿缩在一个柱子后面,颤抖着看着青衣。青衣抚着琴,琴声越来越急,慢慢形成一张巨大的网,向着铃儿的方向盖过去。

铃儿知道逃不脱,闭上眼睛等待着这位阴阳师的天罗地网。

夜流年心里猫抓一样的难受,只好忍痛手在虚空里一抓,幻出了招魂幡来,在虚空里一挥。空气里忽然有无形的力量,像是一把刀,急速的飞过去,打碎了青衣织就的那张大网。

青衣没有防备,被那样的一震,往后退了一步,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夜流年:“你是招魂使者?!”

“对……对……对不起嘛。”不知为何,到了幻境里,夜流年每次面对青衣,就开始结巴起来。她焦急的走过去,用招魂幡收了池泱泱,扬起下巴傲娇又愧疚,“你干嘛非盯着这个鬼魂不放嘛?”

“我……我……”被她这样一问,青衣反而有些不知所措,想要解释却半天说不出话来。只好不知所以的笑了,因为他一时之间,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他是阴阳师,一直以捉鬼为天职。碰到鬼魂,就都会捉,但是今天听到这样的问话,还是第一次。

只是碰到了,就去捉了,还能有什么理由?

可也正是因为没有理由,他才被夜流年的那句话噎的说不出话来。

铃儿一听她的来头,更加的害怕,缩在招魂幡里瑟瑟发抖。因为进了招魂幡,她才发现,那里有很多的鬼魂。

“铃儿,是我。”

她一看招魂幡动了,想着应该是铃儿害怕,悄悄对着铃儿私语。

“烟歌……?”听到那熟悉的声音,铃儿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声音在颤抖:“你还活着?”

“嗯,我来找你了。”故人重逢,两个人听着彼此的声音,都湿了眼眶, “你别害怕,我带你走。”

夜风吹来的时候,夜流年抬起头,看着烟歌楼随风舞动的红色帐幔,瞥见那楼阁之上的柱子旁边,有个妇人探了一下头,又瞬间不见了。

她虽然知道这是幻境,连青衣都是妖兽所化,但还是不希望打破这里的美好。

那曾经的一切,在这里回忆一下,也是好的。

这样想着,她收起招魂幡,看着愣神的青衣,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好啦,鬼魂已经收了,可以走了。”

☆、没那么简单

夜色沉沉,枫烟城弥漫在浓雾里。

鸣音寺里,那颗一直繁茂的枫树树叶簌簌而落,大有即将枯萎的趋势。寺外,冷有灵捻着胡须,看着枫烟城里漫起的诡异的大雾,衣袖里灌满了风。他的另一只手缩在袖子,掐指不停的算着。

过了一会儿,他掐算的手指猛然停下来,渐渐开始不停的颤抖,眼中的光芒忧郁而苍凉。

或许,这一劫,就是鱼死网破……

他预感到了夜流年和南宫寂寂的危险,却不知道他们迷失在了幻境里。

回眸久久的看着鸣音寺,他眼中溢满了不舍。之后,忽然一转身,变回了狐狸的真身,向着枫烟城跑去。

在夜流年的幻境里,那一年枫烟城的十里风荷美如画卷,与青衣的初见就在莺歌燕语里落下帷幕。

夜流年在枫烟城见到了铃儿,将她的魂魄带回阎罗殿。阎罗大帝见她怨念极其强烈,入世轮回必然祸害四方,便将她收为坐下,养在鸣音寺的枫树中,成为了树灵。

那之后,为了见到青衣,她总是偷偷跑下枫砚山。十六岁,情窦初开的年纪,十里风荷的第二次相遇、雨中的表白,美好的时光总是那么匆忙。她与青衣情愫暗生,相约八月十五的时候去看花灯。

两个人欢欢喜喜走在路上,左看右看,对眼前的一切都好奇。夜流年拿起一个莲花形状的花灯递到青衣面前:“好看吗?”

青衣宠溺的看着她,笑容满面的点点头。

“那我们就买这个。”见青衣喜欢,夜流年眯着眼睛开心的笑着,将手里的钱递给那卖灯的小哥。

“哟!这不是烟歌么?”谁都不曾料到,那小哥接过夜流年手里的钱,竟然睁大眼睛,突兀的问了一句。

夜流年心里一惊,有些怔住,就看到四周的人们纷纷围过来仔细的打量她:“哎!真的是啊……”

她的眼神开始颤抖,那些身为烟歌的过往一幕幕在脑海里闪过。那些人们看着她,就像在看那年的烟歌,眼神里带着猥琐、鄙夷、嘲讽。“砰”一声,夜流年往后退了几步,手中提着的莲花灯落在地上,碎成那些已经不能改变的曾经。她低着头看着,耳边不停的回旋那些人的问询:“烟歌,这几年去哪儿了?你不在烟歌楼唱曲儿,爷怪想你的。”

“你不挂牌了,也不知道时常来看望我的。怎么,嫌我花在你身上的银子少了?”

半晌,她终于从那些声音里回过神来,蹲下身去,颤抖着去捡那莲花灯的碎片。

“流年……”身后,青衣走上前来,握住她冰冷的手,“别捡了。再买一盏就是。”

她咬紧了唇,抬起头来,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烁。青衣扶起她,穿越过人群,走到方才那位小哥面前,眸色凌厉的看了他一眼,拿过一盏莲花灯付了钱,回身塞进夜流年的手中:“给!”

顿时,人群里又响起对青衣的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