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你怎么来了?”
阎罗大帝微微的睁开眼睛,看见夜流年跑过来,直起身子一把将她揽进怀里。
他很清楚,这月圆之夜,夜流年会遭到反噬。这时候,她法力最弱,几乎不能行走。可听到自己受伤,她竟顾不得自己的焚心蚀骨之痛,疾步奔来。
“师父,你受伤了?”
黑色的斗篷下,夜流年的脸色是苍白的,像是很快就会变得透明。她想要伸出手去,握一握阎罗大帝的手,却突然发现他们讶异的看着自己,人群里甚至发出惊恐的呼喊:“快看,她的手!”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手已经是森森白骨,赶忙缩回斗篷。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人群里顿时响起一阵恐怖的呼号声,人们开始四散奔逃:“妖怪啊!!”
夜流年转过头去,看着那些奔逃的人们。恍惚之间,她看见南宫寂寂和公孙青衣,以及池泱泱站在人群里,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眼睛里尽是惊恐之色,仿佛不能相信她就是夜流年。
原来,谁都会害怕这样的我啊。
鄙薄的一笑,夜流年往后一倒,昏倒在阎罗大帝的怀中。
“流年!!”
这时,呆立在那里的公孙青雨和南宫寂寂同时呼唤着夜流年,跑过来想要从阎罗大帝手里接过她。
而阎罗大帝眸色冷冽的分别看了两人一眼,抱起夜流年,刚要走,忽见一柄剑直刺怀中的夜流年而来:“何方妖孽?!”
他侧身躲开,就看见阴阳一派已经围住了他们,而发出那一剑的花惜叶已从楼顶跃下来到了他的面前。他自然对这些人不屑一顾,抱着夜流年就要穿过这些人离开。
“往哪里走?!!”
花惜叶见他根本不将自己放在眼里,手里的剑再次飞出。阎罗大帝不闪不避,站在那里蹙眉看着飞来的剑。
“叮!”一声,那把剑在到达阎罗大帝身前时被隔开。
花惜叶定睛一看,青虚剑宗掌门人镜衣正立在阎罗大帝身前,目光冰冷的看着她,手中的剑发出青色的光芒。而他门下弟子自然也已经待命,将夜流年和阎罗大帝围在中央,护住了他们。更让她忧心的是,阎罗大帝门下的招魂使者们也都在外围将阴阳师们围住。
眼看紧张的局势一触即发。
在更远处的河岸边,原本要出发的城主府的府兵们此刻却没有什么动静,一袭黑袍的湖天玑与南宫风锦淡然的看着这一幕:“正好,坐收渔翁之利。
“玉修炎,将她交予我!”
纵然深知如果真的打斗起来,阴阳一派没有胜算,花惜叶却不肯善罢甘休。她身姿窈窕,声音柔婉,看起来弱不禁风,站在那里,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花惜叶,你要知道,她是我的弟子,她的命由我不由你。”
阎罗大帝脸上是一贯的平和,说着话,目光一刻不离怀中的夜流年。
“你明明知道,她是我的杀父仇人!!”
从她露出那白森森的骨骼,花惜叶就看出了来人的身份。当年那个雨夜,她还年幼,无法与她抗衡。而今,好不容易找到了她,如何能轻易的放过。
“若我不肯呢?”
阎罗大帝声音平静,脸上的表情不曾有一丝一毫的变化。身边,镜衣眼看夜流年的黑色斗篷一处处塌陷下去,知道她正在变成一具白骨,有些焦急的握紧了手里的剑。
“那么……冥界和阴阳一派,怕是要有一场大战了。”
毫不畏惧的冷笑道,花惜叶脸上的面纱随风而动。
“花掌门还是三思。”可她的那一语,只是引来了青虚剑宗掌门人镜衣的嘲讽,“今日冥界与青虚剑宗合力,阴阳一派怕是会有灭门的危险。”
“你……”
她环顾一周,对目前的形势也是无可奈何,恨恨的瞪着阎罗大帝怀中的夜流年。
“你也知道,雪女们一向是与世无争的。你在枫烟城中,是单打独斗啊。”
见她还是不死心,阎罗大帝再次开口。虽然依旧是平淡的语气,却是一针见血的道破了此时阴阳一派的处境。
“好!你记着,总有一天,我会让她生不如死!”
报仇无望,花惜叶也不想让弟子们白白的牺牲,只好暂时放弃。
“花掌门慢走。”
看她想要杀了夜流年,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镜衣微微一笑,幽幽来了一句。
“不知明年的八月十五,她会不会还有这样的运气!”
内心里都快要气炸了,镜衣竟然还出言嘲讽,花惜叶忍无可忍,顿步回眸,眼中有寒光闪过,恨不能将夜流年生吞活剥。
那婀娜的身影带着一众身着月白长袍的弟子走远了,阎罗大帝和镜衣终于松了一口气。同时,南宫寂寂和公孙青雨以及池泱泱和松了口气。
八月十五就在众人的惊恐中过去。
月亮还是挂在天空里,越来越圆。像个贪吃了月饼的孩子,肚子越来越鼓。
“寂寂,两个时辰以后流年就会恢复,你好好照顾她。”
阎罗大帝将夜流年安顿在南宫寂寂府中,就带领着一众弟子与青虚剑宗一派出城去了。因为他们也很明白,花惜叶怀恨而去,冥界和青虚剑宗门内此时无人,若是花惜叶动了别的心思,进攻这两处,后果不堪设想。
“我知道。”
南宫寂寂应承着,将他们送出门去。折身返回时,就看见一道黑影自屋顶掠过,似乎怀中还抱着一人。他来不及仔细看,想到了夜流年,赶忙跑过去推开夜流年的门。
果然,室内已经不见了夜流年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