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她从雪堆里拉出来,牵着她的手一起跑躲避雪崩。他教她怎么在雪地里辨别方向,她便教他在面对绝境时应该乐观勇敢。
“小哥哥,我是被别人害进来的。有人想要我死,想要陷害我家人。”
“小哥哥,你也是被别人害进来的吗?”
“小哥哥,咱们得走出去,把那些坏蛋都打死!嗯,咱们很快就走出去了。”
“小哥哥,你怎么都不说话?”
“小哥哥,我叫阿澜,波澜壮阔的澜。你呢?”
“小哥哥,我走不动了……你背我好不好?我可以给你讲故事!给你打气的!”
“小哥哥……”
肖折釉说话的语气,垂眸的样子,走路的步子,赌气时的眼神,处理事情的冷静……又或者只是撩头发时的一个动作,系襦装胸口系带时,两根垂下来的带子一定要一样长的细节……处处都是盛令澜的影子。
尤其是她的眼睛……
霍玄总是忍不住盯着肖折釉的眼睛,又一次次别开眼不敢看她的眼睛。
盛令澜的背影和肖折釉的背影似乎有些重叠。霍玄闭上眼睛,阻断这样的想法。即使再像,肖折釉也不是盛令澜,没有人能够替代盛令澜。这些年,每当他觉得肖折釉像盛令澜的时候,都会用女儿这样的借口阻止自己想下去。他不想要一个与盛令澜相似的人。
他的阿楠是独一无二,再不复生的。
霍玄又一次后悔了,他不该把肖折釉带回来。
事到如今,他愧对盛令澜,也愧对肖折釉,甚至也愧对那个无缘的女儿。
霍玄含了苦楚的眸子逐渐沉静下来,重新变成曾经的静潭深深。他走到盛令澜的牌位前,将她的牌位拿下来,小心翼翼地擦干净上面的灰尘。他重新将盛令澜的牌位摆好,指腹轻轻摸过她的名字。
“此间事了,我便去陪你。”
去陪你,也是用命赔她。
他捡起地上的鸣鸿刀大步走出祠堂,心中死志更坚。
霍玄刚一回到勿却居,归弦禀告师延煜来了。他点点头,没有立刻去书房,而是吩咐归弦去给肖折釉送避子汤,并嘱咐她将事情瞒下来,不许任何人知道避子汤是送给肖折釉的。
归弦眸中闪过一抹异色,她诧异地看了霍玄一眼,终究是什么都不敢多问。回了一句“属下遵命”,立刻去办。
霍玄去书房见等在那里的师延煜,说:“世子来得倒早。”
师延煜将手中把玩的象牙双层船雕放下,笑着说:“延煜是有事来求将军了。”
“说说看。”霍玄将鸣鸿刀放在桌子上,在一旁坐下。
师延煜看了一眼霍玄手里的刀,觉得有些奇怪,他将目光收回来,才说:“从前年开始,家中长辈就开始操心我的婚事。那种念叨的滋味……想必将军最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