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贵东只是对此不关心,也不会过问,不知道是对自己太有信心,还是因着她这几年对他言听计从的乖巧懂事,笃定她不会翻出什么花样来。
所以,郁有枫会出现在这里,让她挺意外。
看来,她这个弟弟倒是比他们的父亲更了解她一点。
郁有枫醉了,走路打飘那种,郁盛想让秋屿送他回别墅,他死活不肯,闹着求她收留他。
和平时带着张扬恣意笑容的他不同,酒后的郁有枫整个人像是褪了一层壳,看起来无害温吞又软.绵.绵的。
上公寓的电梯里,他靠着秋屿的搀扶勉强站立,电梯上升的整个过程里都靠着他手臂,用小鹿般温驯的目光看着一旁靠着电梯墙的郁盛,偶尔还会笑一笑。
这副模样的郁有枫让人无语,虽然挺烦他不请自来,但到底不能真把人丢在楼下不管。
进了公寓后,郁盛让秋屿把人丢在沙发上,自己去楼上取了块毛毯下来,然后站在沙发旁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听好了,仅此一次,下回再随便跑来这里,我会直接当做没看到,听懂没有?”
躺在沙发上的郁有枫抿了下唇,他唇薄,五官生的细致秀气,稍稍露一点怯看着就格外可怜兮兮。
郁盛能看出来他今天喝酒还跑来这里,是因为郁贵东要结婚的事心情不好,可他却什么都没说,哪怕如今躺在那里衣领半敞头发微乱,也一句示弱的软话都没有。
他甚至还在笑,一边笑着,一边去拽她的手,她躲开,他就再拽,她被他抓住甩开他还去拽,像是迷上了这样拉来扯去的游戏。
郁盛最终不耐烦的打掉他的手,郁有枫的脸立刻晴转多云,朝她哼了一声:“小气!”
郁盛觉得自己不该和一个醉鬼较真,一旁,秋屿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杯温水,还有两颗醒酒的药。
“让他吃了,然后你早点回去休息吧。”郁盛让出位置。
秋屿将药和水递到郁有枫面前,后者顺着他的手看了眼他的脸,又看了看站在他身侧的郁盛,一伸手打翻了水杯:“我不喜欢你的保镖,让他离我远一点!”
他不光打碎了杯子,还用力推了秋屿一把,只可惜,他根本没能推动对方。
秋屿依然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郁有枫!”郁盛恼了,她上前拉住秋屿的手,修长的指尖果然被碎掉的玻璃划开了一道小口子。
“切,这么小的口子,也值得你紧张成这样。”郁有枫嗤了一声。
郁盛心痛个半死,她最看不得的就是秋屿受伤。
因为她知道他不在乎受伤,也习惯受伤,但正因为如此,她愈发不愿意他因为她而受伤——哪怕只是被划破一道口子。
“你给我闭嘴!我警告过你的,安分一点。”她冷冷瞥了他一眼,将毛毯朝旁边丢下:“郁有枫,你真该庆幸你和我有一半的血缘关系。”
她说着,拉着秋屿的手,直接朝楼上走去。
沙发的人拉过被丢下的毛毯,拍了拍,然后轻轻抱在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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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盛拉着秋屿进了房间,随手取了医药箱,又拉他进了浴室。
她先开水龙头给他冲了冲伤口,以免有细小的玻璃碎遗留在伤口里,然后打开医药箱去找碘酒棉签。
“郁总,不用上药,很快就会好的。”他刚把手缩回去,又被她小心握住拉过去。
“伤口虽然小,但是很深,这种伤口愈合起来慢,尤其现在是冬天,天气干燥,口子一直裂着会很疼。”她一脸认真的朝他道。
秋屿垂眸看着她,这次没再拒绝。
他安静而专注的看着她,看着她用不熟练的动作掰断碘酒棉签,给他伤口消毒,看着她低下头凑近,将碘酒吹干,看着她从医药箱里找出创口贴,比对着伤口的位置,小心给他贴好。
她的气息暖融轻缓,每一个步骤都小心翼翼,仿佛他手上的不是被玻璃划开的小口子,而是刀伤烫伤。
有柔软的暖意自他胸臆间蔓延开,他看着她红润脸颊旁垂落的发丝,手指动了动,很想替她将那缕发丝夹去耳后。
郁盛却在这时候笑了起来。
“怎么了?”他问。
“我突然想起很久前你给我上药的事。”那次她到底因为什么事发脾气,现在居然有些记不起来了。只记得把所有的怒意都发泄在这套刚买的小公寓里,她几乎砸了手边所有能够到的东西。
那时候,原本站在大门边的他无声走了过来,安静的半蹲下,仔细收拾了所有的碎片,然后注意到了她手上的伤口。
那伤口也和今天一样,不大,但是很深,隐隐作痛。
他依旧没说话,取了医药箱,拉着她走到一旁,弯腰给她处理伤口。
第一次的时候她避开了,抽手抽的很快,带着不耐烦和未消的余怒,甚至因为他想给她上药,而说了几句迁怒的话。
可他没有出声,脸上也不见一丝不悦,再次把动作放得更加温柔,小心靠近,给她消毒上药,用纱布和绷带贴上。
最后,他半蹲在她面前,问她饿不饿,如果饿,他可以煮面给她吃。
那样简单的一句话,却抵得上千百句的关心辞藻,也奇异的消散了她心里的怒气和难过。
那些画面,即便隔了这么久,依然在她的记忆中鲜明深刻。
这几年,因为有他,即便是那些不怎么美好的狼狈瞬间,再次回忆,居然也变得美好起来。
郁盛关上医药箱,回头再次看向面前的男人,眸光认真而清澈:“阿屿,小心照顾好自己,我不喜欢看到你受伤,明白吗?”
他眸光沉沉的回视她,诸多言语,诸多情绪,最终只说出两个字:“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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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有枫没能在郁盛公寓里过夜,她从来不是什么大方的人,冲秋屿发脾气打碎杯子弄伤他,还想睡在她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