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耳傲然收起雕弓。五色旌旗,飘荡在他的头顶,一身绛色圆领纱袍,精光灿烂的犀皮甲,腰间紧束的九环鞶带,足下蹬着的**乌皮靴,都卓然触目,尤其纱袍之外,那件阔大的猩红斗篷,在风中猎猎飞舞,更增几分雄壮之势。
“那个勇士呢,怎么还不来?”
“来了来了。”霍子衿手搭凉棚向军阵眺望:“一早已经到了,属下见他只扎了一领裲裆甲,命他赶紧回去穿戴重甲,免得丢了性命。”
“不是说能接我十招么?这等身手,还穿什么重甲!”
霍子衿忧愁地摇了摇头:“上次那个声称能接殿下十招的,现在还瘫在家里呢。”
一声凌厉的号角破空,宣告比武开始。
碧玉骢放开四蹄,如一枝箭般直奔校场中央。马背上的李重耳手持龙象鎏金枪,贴在身侧,一双眼专注地盯紧前方,眸中有机警,有敏锐,更满载着兴奋与期盼的光芒。
校场对面,驰来全副武装的一人一马,周身铁甲护体,头上戴着坚实的兜鍪,罩住整张面孔,连颈间都围了锁甲护颈。手中也执了一杆长-枪,枪身长大,枪尖精锐,日光下泛动着凛凛寒意。
嗒嗒嗒嗒,蹄声紧促,两匹马彼此驰近,对面那人奋起长-枪,正待出手,李重耳如奔雷闪电般纵身扑上,一杆龙象鎏金枪已经准确地刺上那人咽喉。
那人举枪格挡不及,整个人向后翻倒过去,直摔下马,一只脚还挂在马镫上,被飞驰的马匹拖出老远。
胜负已分。
“殿下威武!”欢呼声更加嘹亮,震得校场上都飞起了更多烟尘。
李重耳纵马回到场边,将龙象鎏金枪交与身边两名军士扛下,对面那铁甲军士也已在众人帮助下解困,狼狈地纵马驰回,跪倒在李重耳面前。
“殿下……殿下真是万夫不当之勇!这一枪之力太过强劲,小的实在是承受不住,若不是就势翻跌下马,只怕连颈上锁甲也被刺透了……”
李重耳双目斜睨,眼中满是嫌恶,再三按捺,仍恶声开言:“那又为何胡吹大气,说什么接得我十招!”
那军士越发地神情惶恐,满头满脸的汗:“小的平素金枪无敌,三招之内制胜,绝无失手,却料不得……料不得殿下如此神勇……”
“罢了!”李重耳悻悻挥了挥手:“算你接了半招,去领赏罢。”
他拨转马头,望向身后观战的太尉裴放:“这个不算!简直不堪一击。太尉再费费心,给我找几个像样的来,好歹也要尽情比试一场。”
那裴放须发花白,年纪已过五旬,身姿依然雄壮矫健,眸中精光闪亮。他少年从戎,功勋卓著,如今官封太尉,执掌全**事,乃是位列三公之首的重臣,但李重耳年少位尊,又是多年蒙裴放指点武艺,关系亲密,无礼撒赖惯了,裴放素来也不以为意。
“老夫已经尽力。”裴放微笑道:“放眼三军,真的没人能与殿下交手了,就算倒退三十余年,我在殿下这个年纪,本事也及不上殿下半分。”
李重耳与霍子衿对视一眼,神情中满是沮丧。
自打与那七宝绝交,一个多月来,再也没个像样的架好打。
死缠烂打地逼着裴放给找对手,敦煌四万军士被翻腾了个遍,最精锐的天子禁军曜锋骑、宫城禁军昭锐骑全部挑选过了,二十余名最优秀的武士出战,不知是武力不及,还是心中胆怯,没一个能过得了李重耳手下十招。
难道……还要回去找那七宝?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新文榜的上榜日,来了很多新朋友,热烈欢迎,期待常来,敬请多多交流!
好多朋友都提意见说书名有点尬,希望能改一下。这个我还真是不太擅长,也希望能听取一下大家意见。
《香音变》,其实就是飞天传奇的意思,敦煌飞天乃是香神与音神合体,故又名“香音神”;“变”大家已经知道了,大致就是故事的意思。
当然了,这典故有点生僻,很多读者看了这三个字一头雾水,影响到本文的推广。我把书名改为现在的《香音变之香神传说》,就是纳入了第一卷的香道主题,希望让书名更通俗一点。但还是有点尬。
既然在晋江开文,确实要顾及晋江和网文世界的大环境。我和几个朋友探讨了一下,想了几个比较适合晋江文风的名字:《莲生天下》(貌似有很多类似书名)《莲生敦煌》(貌似还是有学究气)《伎乐天人记》(貌似有点跑题)《我把性别弄丢了》(更加跑题)《撩个飞天当老婆》(……)
刚才想书名想得脑袋都痛,不由得泄气地想:要想无底线地吸引读者,其实也不是不容易啊,可以改名叫做:
《我老公是我兄弟,我兄弟是我爸,我爸是我妈,我妈是我姨,我姨是我姑,我姑是我丈母娘……》
这名字咋样!求赞!
大家还有什么更好的建议么?跪求……
☆、第24章 以德服人
自负一身勇力, 多年难求对手, 如今终于遇到一个武力超凡的伙伴, 又不在意自己的亲王身份, 肆无忌惮地对打,实是平生未有之乐。纵使自己总是稍逊一筹,每次都被他暴打,但比武厮打的乐趣,非身在其中, 怎能明白?霍子衿日日忧心,怕那不知轻重的小子失手打死了殿下,可李重耳宁愿每天都涂一身的龙泽丹治伤,也不想错过这尽情赌斗的好时光。
如今一言不合, 翻脸绝交, 真不是他的本意。
若要硬着头皮回去找他,难免要屈尊受辱, 去向那个什么不离哥哥赔不是。可是他李重耳错在哪里?一个乡野小子, 凭什么给皇子治伤,苦水井的神童……开什么玩笑?本来就不如太医院的蚊虫啊。
但若就此两不相见,此后漫漫一生, 岂不是再也找不到可堪匹敌的对手,再也享受不到尽情厮打的欢乐……
“殿下。”那太尉裴放, 见他愀然不乐,约略猜到原因,当下微笑开言:
“殿下勇冠三军, 对手已然难寻,比武之事,不妨到此为止吧。当静下心来,转而精研军情兵法才是。殿下立志做千古名将,须知所谓名将,其盛名更在于兵法战术,而不是个人武艺。单论武艺,殿下已经不逊色于任何人,要论兵法战术……可就差得远了。”
李重耳岂能听得进这等话,顿时傲然昂首,眼中满满的少年锐气,比头顶阳光还要灿烂鲜明:“怎么叫差得远?临阵杀敌,当然要靠武艺。”
“呵呵,这其中可大有不同。”裴放轻抖缰绳,与他并辔而行,一起离开校场:“一入沙场,敌军成千上万,只凭武艺如何抵御?倘若战术不济,被敌人困在阵中,武艺再精,也终有力竭之时。”
“呵呵。”李重耳也用力笑了两声:“太尉怎么知道我战术不济。本王在沙场冲锋陷阵,同样所向披靡。”
“哪次在沙场冲锋陷阵?”裴放淡淡微笑:“扫荡山贼?那可不是真正的沙场。”
李重耳歪了歪嘴巴,神情是相当之不以为然。
扫荡山贼,怎么不算真正的沙场?
就在今年年初,李重耳带着侍卫围猎,遇上山贼抢劫商旅。李重耳一马当先杀入阵内,剑花如雨,霎时间砍得山贼人仰马翻。那山贼首领嘶叫着挥刀冲上,被李重耳当头一剑,长声惨呼中,一条满是刺青花绣的手臂滚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