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兹事体大,不得不谨慎啊!”朱兴将脑袋凑到程巧耳边低声说道,“今上驾崩了……”
程巧还以为他这般小心翼翼的会给自己讲些什么不得了秘密,结果只是说了句皇帝死了,又鄙视的看了他一眼:“这事儿不是已经昭告天下了吗?”
“程姑娘莫急,等区区把话说完。”朱兴依然保持着神秘,不紧不慢地说道。
程巧只好点点头。
朱兴继续说道:“先帝驾崩,新君未立,朝中大事皆是内阁首辅独揽。几日前,朝廷来宣旨,让我继任兴王,然后去京城……”
“你好好的在广元当你的兴王就是,这先帝驾崩的敏感时期跑去京城凑那个热闹作甚?”程巧问道。
朱兴解释道:“你该知道今上并无子嗣留存世间,国不可一日无君,张太后和内阁首辅杨大人商量着以兄终弟及的规矩从藩王里择一人继任大统……”
“他们不会最后选了你吧?”程巧古怪地望了他一眼。
朱兴啪的一声将扇子打开,遮住半张脸,然后冲程巧稍稍点了下头。
不会是真的吧!程巧瞪圆了杏眼,虽然和面前的少年十分熟识了,不过这一次她还是又重新将少年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并且在脑海里回忆起她所知的那些历史:顽童皇帝的下一任皇帝是谁来着?呃……貌似是那位沉迷炼丹几十年不理朝政的道宗皇帝吧?
眼前的少年面容清俊,而且一肚子坏水,怎么看也不像是傻乎乎的会被道士忽悠成昏君的样子啊?
朱兴被程巧看得内心毛毛的,忍不住问了句:“在下可是有何不妥吗?”
“没啥……”程巧摇摇头,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恭喜你啊!”
程巧的反应和朱兴预料的完全不一样,这么淡定,他之前在心中打好的腹稿反而不好意思说了,只好懊恼地说道,“你这话未免说得太没诚意了吧?”
“那如何才算有诚意?”程巧笑吟吟的问道。
“至少……嗯……难道不该为我庆祝一番?”朱兴摸了摸脑袋,觉得话题被越扯越远了。
“好吧,那晚上让厨房给你加餐……”程巧说着,随手在朱兴的胸口又戳了一下,“你大老远跑来就是为了炫耀你要继位当皇帝这事儿?”
“……”朱兴被她堵得哑口无言,过了半晌,才闷闷地回道,“当然不是。”
程巧奇怪地看着他:“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到底来我家干嘛的啊?”
朱兴在她的目光注视下,一向口齿伶俐地人这会儿居然说不出话来,俊朗的面皮倒是蹭的一下红透了。两只脚在地上重重的跺了几下,随即收起折扇,指着黄锦命令道:“黄伴伴,你替本王说。”
黄锦脸上亦是一阵错愕,他跟随在朱兴身边多年,看着他从一个娇小的奶娃娃长成如今的翩翩少年,许多年都未曾见过这般害羞别扭的主子了,心下一番感叹,不得不上前一步,对程巧说道:“程姑娘,其实我家王爷是来向姑娘你提亲的!”
这下终于把程巧惊吓到了:“你……你……”指着朱兴“你”了半天也没说不出个完整的句子来。
朱兴摸了摸还有些发烫的脸,问道:“不知道程姑娘可愿意?”
程巧说不出了话来,干脆直接抡起粉拳就往朱兴身上砸:“愿意你个头!谁要嫁给你了!”
她的反应再次出乎朱兴的意料,这时候一般的姑娘不都该娇羞脸红的点头应是,即便不愿也是推说要听父母之命婚姻大事不敢擅自做主之类的话,这直接……动手打人,还真是闻所未闻。
莫非她以为我是在和她说笑?朱兴在心里嘀咕着,一边用折扇阻挡程巧的攻势,一边说道:“程姑娘,在下是认真的,绝对不是开玩笑。”
程巧听了他的解释,收回了拳头,一脸复杂地望着他,问道:“你娶我作甚?”
“呃……”朱兴愣住了,思索了一会儿,方才回答道,“在下坏了姑娘一段姻缘,自然要娶了姑娘作为补偿……”
得到答案的程巧,脸瞬间黑了下来:“如果是这个理由,那么……你现在可以走了,恕不远送!”说完转身就往前走,所谓眼不见为净,竟是再也不想和这个中二少年说话了。
怎么说翻脸就翻脸?朱兴傻了,还追在后面呼喊:“程姑娘……程姑娘,在下说错了吗?”
黄锦一脸无语,只得默默跟在他身后,守护着他。
等出了程家的庄子,朱兴仍是一脸懵懂,还在纠结程巧为何会突然变脸的缘故,实在想不明白,才扭头问身后的黄金:“黄伴伴,你说程姑娘怎么会……”
黄锦就一太监,身份特殊,都没和女孩交往过又哪里懂这些儿女情长,主子问话又不能不答,想了想只能胡乱的说道:“约摸是姑娘家害羞了?奴才记得程姑娘的母亲尚在广元府,不如主子直接向程夫人提亲吧。”
“她这是害羞吗?我怎么觉得不像啊?”朱兴满腹疑问地喃喃道,“求亲这事先作罢……等本王应付完京城来的那些钦差再说。”
朱兴带着一脸遗憾离开了程家。
那头翠茹被程巧从后院里赶了出来,便守在闺房门口,见没一会儿自家姑娘就气呼呼地回来,惊讶地开口道:“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朱公子呢?”
“被我赶走了!”程巧说着,跨过门槛,坐到圆凳上,也不等翠茹服侍,就自己拿起檀木桌上的水壶倒了杯水喝。
“啊?”翠茹听了她的话,惊得合不拢嘴,“为什么要赶朱公子走啊?”
程巧还在生气,一把将手里喝光水的杯子重重放回桌上:“为什么?你说为什么?”
翠茹摇摇头,一脸不解。
程巧顺了口气,酸溜溜地说道:“人家怕我嫁不出去呢……打算随随便便的把我娶回去!”
“不会吧!”翠茹叫道。
“你怎知他不会?你和他见过几面,和他很熟悉吗?”程巧瞥了翠茹一眼,扔了她一个“小姑娘,你太单纯的”眼神,然后把朱兴刚才的样子和说过的话学了一番给翠茹看。
翠茹看完,立刻和她站在了统一战线上,同仇敌忾的声讨朱兴,气鼓鼓地说道:“想不到朱公子看着一表人才,实际上是这种人!”
“可不是吗?”程巧点头应道。
主仆二人坐在凳子上,你一言我一语的将朱兴从头到脚数落了一遍。
夜里,程巧躺在床上,心里还惦记着能早点回现代的事情。琢磨着琢磨着不知怎么就想到朱兴头上,似乎她每次穿过来都和朱兴有关,就拿初遇那次来说,朱兴走了,自己发现了墨玉和灵泉的联系,然后去到水潭边顺利的回到现代;第二次她刚穿过来就在船上,然后遇到身受重伤的朱兴,有时候她甚至有种错觉,她穿过来的时间和地点太过巧合,以至于她不得不怀疑自己就是专门为了拯救朱兴而来,直到后来朱兴养好伤离开,自己也成功穿回现代。
程巧脑子里冒出个大胆的念头:她每次穿越的时机都和朱兴有关,只要朱兴离开,她就能穿回去。那这次自己将他赶走,是不是也能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