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声,门又被关上了。
魏琼华脸上的笑意如同潮水顷刻间褪的一干二净,他们魏家人怎么就都栽在宋家人身上了。
此时此刻的宋府里,宋嘉卉被关在宋老夫人院内的后罩房内,寒风呼啸,愤怒的拍打在窗户上,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冲进来。
脸色惨白的宋嘉卉趴在床上,哭的浑身颤抖,既是害怕又是委屈,更多的是痛苦。
一回到家,她就被父亲动了家法,足足打了她三十个板子,宋嘉卉都觉得下半身不是她自己了。而父亲只吩咐一个小丫鬟看着她,转身就走了,就把她扔在这简陋的屋子里,让她自生自灭。
宋嘉卉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母亲留在了外祖家,根本帮不了她,父亲气成那副模样。还有祖父祖母,他们向来把宋嘉禾当宝贝疙瘩的,肯定不会轻饶她的。
现在他们是不是在商量怎么处罚她,他们会把她怎么样?未知的恐惧犹如巨石压在宋嘉卉心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宋嘉卉又悔又恨,偷鸡不成还蚀了一把米,她悔得肠子都青了。要知道会这样,她就不多嘴了,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老二你怎么打算?”已经歇下的宋老爷子被人叫了起来,听罢宋铭所说,气得不轻。小小年纪竟是如此心术不正,幸好六丫头机灵,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她既然生了害人的心思,万不能再让她和暖暖同住一个屋檐下。”宋铭这个做父亲的也不抱宋嘉卉经此一事能大彻大悟的奢望了,这女儿从根子上就坏了。
宋老爷子赞同的点头,这次能借刀杀人,下一次保不准就亲自动手了,心怀嫉妒的女人根本没有理智可言。便是宋铭不说,宋老爷子也是不容宋嘉卉威胁宋嘉禾安全的。从感情上来说,宋嘉禾是他眼皮子底下看着长大的,从小就乖巧懂事,甚得他欢心。从利益上而言,他和魏阙已经达成默契。不管从哪一种角度而言,宋嘉禾都比宋嘉卉重要。
一直未开口的宋老夫人便道:“既如此,先对外宣布她脸上的伤不慎感染,不便见人,过一阵再放出她脸伤加重的风声。女儿家伤了脸避到别庄是常理,外人也不会怀疑。”宋嘉卉被劫匪划伤了脸的事,人尽皆知,这一阵她也是躲在家里拒不见人,今天还是头一次出门,这个理由摆出来,足以取信于人,就算她在别庄待个十年八载都没人会起疑。
宋老爷子捋须同意:“这事便交给你去办,让嘉卉在别庄好生反省。”至于什么时候出来,这一点三人都没说,之前关了一年有余,出来后反而变本加厉,这一次哪敢轻易让她出来祸害人。
宋老夫人看了看宋铭:“林氏那,你怎么想?”
宋铭默了默,半响后道:“若是岳母能劝的她明白点最好,若是不能,她既然想不明白,就让她去陪嘉卉吧!”他真不想再听见林氏哭哭啼啼替宋嘉卉求情的声音,犯错挨罚,天经地义,他不明白林氏为什么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这会儿宋铭都在庆幸,林氏所有精力都放在宋嘉卉身上,所以其他几个孩子受她影响甚小,一个宋嘉卉已经让他焦头烂额,若几个孩子都如宋嘉卉,宋铭简直不敢想。
儿子话里的冷然让宋老夫人为之一颤,林氏终究是把情分磨到岌岌可危的地步了。
宋老夫人摇了摇头,轻轻一叹。
次日,宋老夫人找机会把宋嘉禾单独留了下来,将有关宋嘉卉的惩罚跟她说了。
宋老夫人轻轻握着宋嘉禾的手:“嘉卉是叫人给养歪了,留在外头就是个隐患,去了别庄待着也好,左右也短不了她的吃喝,让她在那自己冷静冷静吧!“虽然宋老爷子让她派几个嬷嬷过去调教,改好了放出来,可谢嬷嬷这样的能人都束手无策,宋老夫人已经对她不抱指望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对于这个结果,宋嘉禾毫不意外,对付宋嘉卉这种人,除了把她关起来免得她兴风作浪,再无他法,总不能打杀了。
如无意外,宋嘉卉这一次被关别庄,想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之前关了她一年多,都没能让她有所忌惮,这次三年五载跑不了。想想,宋嘉禾还是挺高兴的,发自内心。
她的高兴,宋老夫人看得出来,并不觉孙女冷血,宋嘉卉都如此待她了,若宋嘉禾还要不计较,替她求情,那宋老夫人才要担心了,做人要善良,但是不能毫无原则的良善。
至于林氏的事,宋老夫人没和她说,到底是她亲娘,还是等她回来再看。
宋老夫人由衷盼着林氏能幡然醒悟,林氏去了别庄倒是落得轻松,可剩下的儿子和孙子们怎么办?
宋铭马上就要自立门户,需要人主持中馈。宋子谆和宋子谚到底还小,需要母亲。
三日后,林氏回来了,面容憔悴,看的出来这三天她过的很不好。与林氏一道回来的还有一位四十来岁的林嬷嬷,是林老夫人的心腹,她怕林氏犯浑,特命林嬷嬷来看着林氏。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林老夫人才知道林氏糊涂至此,宋嘉卉那是硬生生被她给养坏了,再由她继续糊涂下去,早晚得叫宋家人都对她失望透顶。
所幸林氏除了在宋嘉卉的事情上拎不清,旁的大错都没有。只要她别在宋嘉卉身上继续犯拧,夫妻之间就还有回旋的余地。林老夫人是真怕宋铭厌倦之下纳个二房,以林氏心性,还不得被二房吃得死死的。
大抵是林老夫的恐吓出了奇效,林氏回来后,就去向宋铭认了错,一句为宋嘉卉求情的话都没说,只说自己教女无方,没教好女儿。
宋铭看着泪流不止认错的林氏,神色平静,末了让她去看看宋嘉卉。
见了林氏,满腹委屈惶恐的宋嘉卉泪如决堤。林氏也好不到哪儿去,见她一身伤,心如刀绞。
母女俩皆是哭成了泪人。
哭着哭着,宋嘉卉就要求林氏帮她求情,她不想去别庄,她马上就要十七了,再在别庄待几年,她就成老姑娘了。
林氏也舍不得女儿,可林老夫人的话犹言在耳,她替宋嘉卉求情,只会适得其反,让宋铭更加生气,加重惩罚,连带着她也要遭宋铭厌弃。
半响都没等来林氏的应诺,宋嘉卉心都凉了,声泪俱下,“你不想帮我,你不想管我了是不是?你是我娘啊,你怎么能不帮我!”
宋嘉禾正在逗弄架子上的鹦鹉,这是前两天宋铭亲自送过来的,虽然父亲没有明说,但是她知道,这是给她压惊的,虽然宋嘉禾一点都没被惊到。
严肃刚冷的宋铭提着一直色彩斑斓的鹦鹉,怎么看怎么不协调。这小东西乖巧的像鹌鹑,缩在架子上一动不动。现在想起来,宋嘉禾都忍不住的想笑。
“父亲说你会唱曲的,你倒是给我唱一个啊!”宋嘉禾拣了一颗瓜子扔过去。
鹦鹉十分灵活的伸头刁住了,三两下就剥开瓜子壳。
“姑娘,公爷是不是叫人给骗了!”青书十分怀疑,都来两天了,尽看着它吃,一个字都没说过。
宋嘉禾摸了摸下巴,应该没哪个不长眼的敢骗她爹吧!
宋嘉禾弹了下它的脑门:“大概水土不服,变蠢了!”
“蠢,你才蠢!”怪模怪样的腔调响起来。
青书震惊,宋嘉禾则是挑了挑眉。
许是感觉到了杀气,那鹦鹉扑棱着翅膀飞了起来,却忘了脚上绑着细链,好悬没给栽倒地上。
宋嘉禾不忍直视的捂了捂脸:“好蠢!”
“蠢,你才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