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二叔家里的长子还只是一个五岁大的娃,整个人傻愣愣的跪在那里,也不说话,被二婶抱在怀里头。祭拜敬礼的活儿由过继到二叔家,实际上是表亲家的孩子代为主持了。
过继到二叔家的孩子是一个已经十七八岁的青年,长的方方正正国字脸,一脸悲痛的跪在棺材前,神情严肃的捧着一个瓦罐,里面放着各种菜肴,拿一个木质勺子往下按压着,直至最后再也压不下去,用一个白皮馒头盖住,最后拿两根筷子插入其中放在棺材前。死于横祸的人,其冤魂怨念很大,在魏家庄子里便流传着这么个法子来安慰惨死的冤魂,希望其吃饱了快些上路。
夏梵在后头看着这一幕,扬起了一个讽刺的笑容,迷恋封建妖魔鬼怪的习俗曾经也是她不想回来的原因之一,在这个地方,大多人都神神叨叨,有太多的禁忌和没有道理的规则,整个庄子就像一个封闭的墓地,透着一股子的死气和压抑。
很快轮到吊唁了,在下方的庄子里的人慢慢的依次上前,夏梵也想去看看二叔的遗容,但瞧见二婶那要吃人的目光,仿佛看待杀人凶手一样的目光,她还是退下了,在心底她是同情这个二婶的,二叔早死,她带着那么小的孩子怕是不好过了,不过有太奶在一天,也不会让她们吃不上饭。
不想继续留在这个充满压抑的内堂,夏梵走出了屋子透透气,像是顺应今天的丧事似的,天空也灰蒙蒙一片,雾气还没有散,稍远一些的房子只有一个轮廓。
“姐姐,快走……”
一个脆生生的童音从身后传来,夏梵一愣回过头,竟是二叔家的孩子,那个木木的跪在棺材前的孩子。
“你叫什么?”
这孩子应该是在他们家离开后出生的,夏梵都不知道他叫什么。
“姐姐,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走什么?往哪里走?”
“它们告诉我,这里不好,姐姐你快走吧。”
夏梵蹲下身,摸了摸孩子的头,道:“你要告诉姐姐,这些都是谁跟你说的。”
“是小元的朋友们,它们说这里不好。”
木木的脸上还挂着一抹疑惑,显然他自己也是不知道什么叫不好,更别说为什么不好。
“你叫小元是吗?姐姐不可以走,姐姐还要送送你爸爸。”
“爸爸……很痛……”
“什么?”
夏梵还想问什么,却见小元立刻哭了起来,大颗大颗的眼泪从没有神采的眼睛里流出,夏梵手忙脚乱,不知道他怎么就突然哭起来。
“你个扫把星!!放开我儿子哩!!”
一声怒吼,夏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把推倒,狼狈的摔在地上,二婶像发了怒的母狮子一样护在小元身前。
“你是不是要咒我儿子死!!你还想害我儿子!我跟你没完!”
二婶还想扑过来,后面的小元哭得厉害,声音都哑了,二婶只好抱着孩子回到内堂,走之前恨恨的瞪了一眼,那一眼当真是恶毒。
一下子,夏梵觉得自己还留在这干嘛呢?这里没有一个人欢迎她,每个人都恨不得她从来没出现过,就连所谓的亲人也不会同情她,留在这只怕太奶也会难做了吧,那些难听的话嫌弃的眼神她一个人受着就好了,不需要连累太奶一把年纪了还要为她操心。
夏梵回了那个临时给她住的小房子,想收拾东西才想起来,她的所有行李都在那个双肩包里,而背包遗漏在林子里,就连手机也落在车里,夏梵自嘲一笑,她现在真成了身无分文了,就连身上的衣服也是太奶拿着她年轻时的衣裳给她换上的,她站在那里莫名的感受到一阵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