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世间,千千万万相熟不相熟的人中,除了挚爱,便也只有秦臻一人,能让萧景姒毫无顾忌地在战场上将后背交出,因为信任,因为知晓,他视她的命门如自己的性命。
她一掌打在逼近的敌人颈侧,夺了对方的长剑,毫不犹豫地割破了那人脖颈,扬声道:“苏家余党一律杀无赦,给我生擒了苏云亭!”
“是!”
中气十足的回声,掷地有声,众位戎平军主帅领命,挥剑直逼敌方。
顿时,战火硝烟,杀气凛凛。
关河镇与兖州相连,清河城位居关河镇南下,数日前,清河城失守,原城主暴毙,暂由苏云亭麾下副将守城,因着连日烽火,城中满是流民,人心惶惶,民心不安。
西陵太子楚衡,便暂落榻在清河城中的一处荒僻院落。
“太子殿下,西陵都城来报,三皇子楚彧出了西陵境内。”
说话之人,乃太子衡的心腹,西陵官拜二品的太子少傅赵复兴。
楚衡闻言,兴致沛然:“哦?”将手里的兵棋落在地图上,“去往何处?”
“已入境了沂水,怕是朝兖州、关河镇而来。”
“他是为了大凉而来?还是,”楚衡微微拧眉,思索了片刻,眼底浮现一抹笑意,“灵台山的那个女子。”
赵复兴不言,灵台山那个女子,只闻其名,并不知其人,传闻只道大凉国师,年少摄政,深不可测。
“太子殿下!”
派遣出去的暗卫回报:“凉军攻城,兖州将失,另,”顿了一下,男人愕然失色,“苏云亭在灵台山失势,不敌戎平军,关河镇同样危、危矣。”
赵复兴大惊。
楚衡骤然发笑,眼底暗沉一片,辨不清喜怒,似笑道:“好个大凉女国师,一朝破本宫两座城池,倒是能耐得很。”语气里,几分惊叹,几分跃跃欲试的兴奋。
赵复兴深思熟虑了良久,谏言道:“殿下,关河镇接壤西陵,四通大凉腹地,我们好不容易才将这座城池收入囊中,若是让萧景姒收了城,势必肃清我们的人,现今与夏和联盟,三国战乱破在眉睫,关河镇还大有裨益,而且那苏云亭对我们他日攻入大凉还有些用处,是否要派援兵前去?”
那女子手段了得,本是设计引她入局,却让之反咬了一口,现如今两城告危,便只能两弊相衡取其轻。
楚衡垂了眸,一片幽深的墨色,良久才开口:“传本宫的太子令。”
月上西楼,已是近戌时时分,沂水坐落水域,夜里星辰遍布,月色明亮。
再往前,便是兖州与关河镇的交界,城郊外没有村落,远远望去,只有一处简陋的客栈,门前停靠了一辆甚是奢华精致的马车,金碧辉煌的,与这荒郊野岭有些格格不入,客栈外,站了两排黑色战甲的男人,各个人高马大,手持兵刃,将这荒凉的小客栈围得密不透风。
俨然,这是小庙里来了尊大佛。
斟茶的店小二撞着胆子打量了一眼,顿时手一抖,茶就洒出来了,立马低头:“小的失礼了,小的失礼。”
这店小二唤王五,活了小半辈子了,还是第一次瞧见这般漂亮精致的公子哥,只看一眼便失了神,这气度与戾气,让人不敢再看第二眼。
菁华挥手,让店小二退下,随后摆上事先准备好的糕点:“世子爷,您都一天都没吃饭了。”
楚彧脸色极其难看,冷着一张俊脸:“谁让你擅做主张了?”起身便要走,“继续赶路。”
还未走出客栈,便有楚家的暗卫军来禀报。
“世子爷!”
“阿娆怎么了?”
世子爷简直是草木皆兵,这一路赶来,一颗心就没安放过。
来人如实回禀:“楚衡暗中援兵灵台山。”
楚彧闻言失色:“多少人?”
“太子私兵七万。”
七万私兵,各个以一敌十,灵台山上的戎平军也不过几万人马,只怕楚衡对关河镇是势在必得。
西陵的帝位还没坐稳呢,手便伸到了大凉境内,这野心啊,真大。
菁华觉着这太子衡,实在玩火。
果然,楚彧火了,恼得一张精致的俊脸甚是阴冷:“本王本想慢慢跟他玩,可他偏偏要惹我家阿娆。”
触到楚彧的逆鳞了,如此,西陵夺嫡恐怕会速战速决了。
菁华察言观色后,试图安抚楚彧的愠怒,便道:“爷放心,灵台山的戎平军虽兵力不多,但各个以一敌百,且有国师大人和安远将军亲自领军,也定能以少胜多。”
楚彧眉头一点都没松,大步往外走,道了句:“我要万无一失。”
菁华是打心眼里觉得有国师大人在,就是万无一失,那位很会玩计谋,在战场上也是层出不穷,别说以少胜多,就是以前国师大人一人为营,也没过败绩。
就是楚彧,担惊受怕着。
菁华跟着上了马车,请示:“您要上灵台山?”
楚彧坐在马车内,冷冷的声音扔出来:“将我身边的暗卫都派去灵台山保护阿娆。”顿了一下,口吻强势,“本王要去兖州。”
菁华愕然:“爷,您是要——”
楚彧吼他:“快赶车!”
菁华闭嘴,心绪不宁。
戌时三刻,灵台山下,有暗兵至,苏云亭不敌,擂鼓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