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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由于崖上将的结婚来得不能更巧,被他带来出席舞会的伴侣还是一只猫,他的举动落在这些人眼中,便别有了一番深层意味。

在这些人看来,崖会泉分明是早对他们的计划有所察觉,人还在疗养舱里,却有办法远程接收消息,崖上将表面孤高,骨子里却也心机深沉,他得到了联姻风声,就先随便找只猫把伴侣的位置给占了,还时间算得如此精准,他们这边刚决定在双边会上动手,把联姻苗头抖落出来一点,崖会泉立即用已婚给把路堵死,但又不事先公开伴侣到底是谁,非要等到今天舞会,才带着一只猫开玩笑似的公开亮相。

这不就是一种针对性极强的嘲弄么?

这是在告诉躲在暗处的人:你的计划我心知肚明,你以为挖好坑让我进去,我却不动声色踩你铁锹一脚,让你锹竿扬起来反砸自己,还洒你一脸泥巴土应该的,不用谢。

我只是刚好在那边看见您,想要过来和您聊上两句。男人微笑着对狮子女士举杯,还热情夸赞了换上裙装的对方魅力非凡,令人完全移不开眼睛。

从对方虽然并不热情,但也没离开来看,男人猜自己表现得还算不错,这让他更多了几分信心。

和平将至,这世上却就是有一种人,他们在遇到外敌时尚且能放下成见,握手言和,达成一致对外的统一。

然而,一旦战火平熄,世界转向安宁,回归到了各自的一亩三分地,他们就又蠢蠢欲动,跟基因里流淌着算计的本能一样,总想要往自己手里多攥取点东西,最好是还能踩别人一脚,把自身利益团体之外的人给压下去。

崖上将自傲出名,跟这种小团体自然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这位转找上狮子女士的人,代表着他背后的小团队,他们一计不成,于是正试着变更思路,试图挑唆增进域外联合对崖会泉的恶感,争取把崖上将从几个重要双边合作项里推出去要是还能间接踩这自大狂一脚,让这人能吃一把过于傲慢自负,把别人都当傻子看的亏,就更好了。

在域外联合特殊部队本就对崖上将很有意见的前提下,男人认为挑唆应该不难。

第22章 老师 摸着良心告诉我,这个名字你自己

会泉。

后方忽然有人喊了崖会泉的名字,还是用的省掉姓氏这种较为亲近的称呼方式,正要继续往前走的崖上将脚下一顿,转过身,看见两鬓已见花白,腰杆依旧笔挺的唐纳尔多老将军朝他走了过来。

唐纳尔多老将军是之前间接给崖会泉递联姻消息的人,他时年已经两百三十来岁,再过上不到二十年,老将军的年龄就要跨过二百五,步入衰退期,不过就目前来看,二百三的老将军还身处中青年末期,除了外形上透出的细微老态,他的身体机能运转良好,日常也锻炼得当,遇上恒光学院新生入学,他老人家仍能轻松收拾好几个班的小兔崽子。

老师。崖会泉客气地与老人打了招呼。

唐纳尔多老将军在恒光学院长期任教,带策略意识、战术实操以及军事理论史三门课程。

崖会泉上学的时候,他因为入学年龄太小,所有实操课和体能训练基于客观条件,都不太跟得上,个人基础数据就差标准年龄入学的学员一截。为了应对他的特殊状况,教务中心便还专门开了个短会,并最终决定,让这名特招学员多修一整年的理论课程,把指挥官理论必修学个两遍,好好巩固理论,来年,再跟下一级新生一块上模拟舱实操。

正好任教两门理论课的唐纳尔多,就此成了带崖会泉最久的老师。

崖会泉入学恒光学院的整个第一年,那会还不到两百岁的唐纳尔多最常干的事情之一,就是在战术实操课开始前,先仔细检查教室,教学模拟舱,外用远程链接端口,再人工核对每名上机学员的磁卡,确认与人和卡对得上号。

老师如此费心费力,就为了避免有个不听师长告诫的小崽又混了进来,像只不知道自己翅膀有多薄的蝉似的,还学人家飞蛾扑火,那么一点大的小玩意,一天天的净想着挑战极限,把自己那乘载力有限的大脑往仿真模拟舱的精神场里闯被逮出去时还一脸倔相!

崖会泉没少和老师斗智斗勇,第二年他终于能上机实操,理论课也早背得滚瓜烂熟。

于是第二年,他又换了一种斗智斗勇方式他悄摸摸在唐纳尔多带的策略意识和军事理论史上赶别科作业,偶尔还补觉。

老师再也不用担心有个小家伙溜进实操课教室了,改为在理论课上盯梢,防止有个自以为理论已经掌握全的臭小子飘了,敢公然浑水摸鱼了。

恒光学院里,带过崖会泉的老师有许多,但唐纳尔多一定是对他照拂最多,对当时年纪还小的崖会泉最上心的一个。

后来毕业就赶上大规模开战,刚刚成年的学生和受到急召的老师被分派向不同星区战场。

再往后,学生的职阶节节攀高,以惊人的速度站到了一个同辈难以企及的位置,又还接管重要要塞,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忙。

崖会泉本来就算不上有什么亲友至交,战争年间,远程通讯网不够稳定也是常态,他常驻太空基地,星际通讯更不像在星球内部打星内电话,能随时随地联系上谁。

慢慢的,他和一些故人关系变得更淡,及至鲜有联系,也都是顺理成章。

那时候,能够偶尔得到只字片语,知道某个熟人还在哪块星区活跃,人还没变成宇宙里的一粒飞灰,就已经是很不错的好消息,算是有了一回单向联系。

还行。老将军看着面前的年轻上将,在歌舞升平的宴会场里感叹说,我刚刚还在想,要是你张口就是一声公事公办的唐纳尔多将军或者史密斯,那以我现在这把年纪和你的年纪,揍是不合适了,也揍不过你了,估计也就只能动动嘴,骂骂咧咧两句。

史密斯是唐纳尔多的姓。

崖会泉傲慢,我行我素,仿佛天大地大宇宙大,谁都没有他的脾气大。

但在曾经照拂有加,不久前又才给自己递过提醒的老师面前,他顿了一下,默然领了那句有点故意扎人的话。

很高兴看到您身体依然硬朗。他只这么说。

唐纳尔多听出崖会泉回话的口吻有些生硬,像是说不太惯这种主动关心谁的话语,对于崖上将那张能以一挑百的嘴,他虽然这些年和学生联系渐少,没正面领略过,但对崖上将刻薄水平一流的传言也有所耳闻。

因此老将军能明白,一声不吭把自己的揶揄给受了,还返还一句关心,这就已经是崖会泉能做到的最大程度了。

他这个学生,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明明十来岁才刚入学时,还是个心思不太藏匿得住,个人情绪也没这么封闭的小家伙,结果好像一转头,对方每长一岁,整个人就越往里闭合一点,然后渐渐年月过去,对方彻底长成了一副把自己关得严丝合缝的模样。

连偶尔想要表达关心,把真心表露出来一点,都像业务不熟,快不知道怎么做了。

马马虎虎维持在了中青年末期的平均水平。唐纳尔多微微摇了下头,语气和神情都舒缓下来,变得很温和。

这是他战后和崖会泉第一次碰面,他是专门来找学生聊聊天,问候一下情况的。

崖会泉还管他叫一声老师,雷厉风行几十年的崖上将还会稍显别扭的表达关心,老人便该比年轻人更懂得把握界线,不会真的自持老师架子,在人家面前摆谱个没完。

倒是你这边,一切都还好吗?唐纳尔多关心地问,又上下仔细打量崖会泉一眼,你被送回来的时候,医疗监察中心直接连下三道危险通知,把你随同回星的部下都吓坏了,恢复得怎么样?

很好。崖会泉回答得惜字如金。

跟坦然接受别人的关心他也业务不熟,只想立即中断这种问候似的。

可惜唐纳尔多身板犹硬朗,精神面貌也极佳,然而在念叨及喜欢口头发表即兴小作文方面,他俨然已有了这两项中老年人惯有的恶习。

怎么可能很好?老将军丝毫没接收到年轻人想打住的暗示,你拿这话是敷衍谁呢?都到了在疗养舱长期休养的地步,就算是医疗监察中心判定你能出院了,给你开的单子上写的肯定也是回家调养,还附了一大堆医嘱,对吧?哎我一看你这个表情,就猜你平常肯定也不太遵医嘱,你们这种一百岁以下的年轻人,十个有九个都不把医嘱当回事,什么时候吃药,什么时候做康复疗养,什么时候才能开始恢复高强度工作全靠人工智能提醒。这要是科技倒退上几百年,再好的身体底子也能被你们给祸祸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