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舟摇首打断道:“将军先拿去用,费用自然是明日和库房的药材一起算的。”
“陈公子的意思是,这批药?”上官雁乍喜,声音都不自觉的提高了些。
陈舟笑道:“本来初到广安时便想找朔安军洽谈的,只是陈某这沉疴病体误了些时日,这才耽搁了。”
“那我就代朔安军将士,多谢陈公子了。”
“陈某是个商人,说到底也是双方互利的事,上官将军又何须言谢。”
虽然陈舟说的轻巧,但上官雁知道,祁阳军不知何故盯上了这批药材,陈舟如此轻易就售给朔安军,定是要承受另一方的怒火的,而且冠鹄还是让冠岩这个莽人来,明日冠岩登门知道这个消息,自是免不了要发难。
陈舟如此通透的人,不可能想不到这些,他却依然选择贩售给朔安军,这一谢,他自然当得起。
上官雁心喜之余也不免为陈舟的处境忧心,“祁阳军那边,公子如何应对?”
“无妨,生意来往上自然讲究先来后到,上官将军深夜来与陈某谈定的交易,我又怎好一货两卖?想来冠将军也不会太与我为难。”陈舟如此说着,声音笃定的便好似上官雁今夜前来真是与他谈定了一桩生意般。
“军中应是急等着将军回去的,陈某不便远送,还望见谅。”陈舟笼着暖炉,朝上官雁所在的方向歉意的躬身一礼,温声道。
“那好,我明日来取药,公子……多加小心。”即使知道眼前的人看不见,上官雁还是恭谨的抱拳一礼,匆匆离去。
信步行在长廊,陈舟忽而驻足,纵使遍身寒意刺骨,他也放任自己就这么立在冷风里,微仰了首静听风从耳边刮过的声音,他很享受这种安静的感觉,朔安军的浴血奋战才得以换来这一隅静谧,他又有什么理由,不去帮。
也许不用等到明日这雪便会下了吧,感受着透体而过的风,陈舟如此想着,缓步回房。
初冬的第一场雪,比预料中来的早,昨晚洋洋洒洒落了一夜,今晨路上便铺了厚厚一层积雪,上官雁想着陈家在广安应是没有安排这么多人手的,因此特意带了余随账下几个士兵赶了马车过来搬药材,行路速度不免慢了些。
如今这城中人人自危,早没了往日繁华模样。街面上只有三两个孩童可能耐不住寂寞跑出来玩乐,也不过一刻,便遥遥听见有长辈在呼喝,将几人唤回去了,一时间倒只剩了他们车马的声音。
“唉。”上官雁长长叹了一声,朝廷尚无消息,十万敌军,若无军需朔安军能守多久……
若敌军攻破广安城……上官雁摇摇头抛去刚刚的想法,心下却不免烦躁,忽然有点怀念昨晚的那杯安神宁心的温水了。
“大家快些,让人久等不好。”
“上官将军,你看那边,那不是祁阳军的人么。”
上官雁顺着那个人指的方向看过去,这条街道直走到底便是陈家的宅子,而昨日还素雅清净的门前如今站的,可不就是祁阳军的人么!
上官雁心下一悬,急催马赶过去。
陈府所有的仆人,都被一小队士兵押在院子里,不让挪动半步,只能忧心忡忡的听着前厅传来的声响。
一声清脆的瓷器落地声,听得人心惊。
上好的青瓷茶盏夹着冠岩的怒火猛的砸在陈舟额上,随后化成一地碎瓷。
“喝你奶奶的茶!老子问你呢,东西在哪儿!”冠岩一把揪住陈舟的衣襟将人提起来,愤怒的喝问,额上青筋暴起,能看出他正辛苦的隐忍着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