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却比无愁主更加知道她的心意:“可、可那不是你夫君,她是女子!”
虞娘子点头:“是,但我是因她才活着的,若她有个什么,我也没有活在这世间的意义了。”
她提刀在手,却并不是冲着在场任何人。
刀锋挥动,竟是架在自己颈间。
无愁主这才明白了她的用意。
随着青年一声惨呼,无愁主心念极快转动,就在虞娘子横刀自刎的瞬间,脚下一踏,同时袍袖挥动!
他的内力何其厉害,顿时卷住了虞娘子的手臂,生生一扯,那刀便斜飞出去,连带拽的虞娘子也跌倒在地。
可虽然无愁主动作迅速,刀锋仍是割破了虞娘子的脖颈,血一涌而出。
“虞姐姐!”青年大叫一声,扑到跟前,将她扶住。
无愁主虽及时出手,但眼睁睁看着这一幕,仍有些动容,想到先前阿弦在外头跟他交手时候的种种,一时之间,负在身后的双手暗暗攥紧。
“不要死,不要死!”青年大哭起来,泪沿着面具滴滴答答流了下来,“不要都离开我!”
虞娘子的眼前已有些模糊,她呆呆看着失声痛哭的青年,忽地伸出手去,抚在他的面具上。
轻轻一动,那狰狞的面具落地。
面具底下,是一张隽秀的过分的脸,虽有些消瘦,眼中的伤悒之色太甚,但仍却无减那天生的出色容貌。
“原来……你这样好看。”虞娘子笑笑,“怎么说自己没有脸呢,这样的脸,不该被遮在面具底下。”
声音渐渐微弱,她的双眼渐渐闭上。
手一晃,正好跌在青年探出的掌心里。
青年眼中的泪落如雨。
忽然间他抬起袖子用力擦去眼中的泪水,咬紧牙关,回头看着无愁主:“救她,舅舅!我不要她死!”
无愁主道:“你是在求我吗?”
青年摇头:“不是!我要她活着!”仍是满含泪的双眼里,却透出一丝不由分说,“我要她活着,不仅如此,我也要十八子活着!”
无愁主对上青年坚持而倔强的眼睛,忽地轻笑出声:“你可知道,这是你……第一次这样反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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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弦被送到“马厩”。
先前同无愁主周旋那许久,早就精疲力竭,倒在冰冷的地上,动也不想动。
只听先前送她来的两名护院道:“这个是做什么的,做工还是喂食?”
一个道:“庄主并没有交代,就先放着吧。”
阿弦听在耳中,所谓“喂食”,她稍微想一想,大概也明白指的是什么。
但是“做工”,又是何意?
想不明白,索性便不去想了。
阿弦歪在地上,过了会儿,觉着身下有些冰冷潮湿,举手摸了把,一片黏湿,这才嗅到血腥气扑鼻而来。
阿弦忙坐起,屏息四看,黑暗中似乎有些东西隐隐涌动,让她又想起先前才进这宅子的时候,所见的那房间里的惨状。
幸而这是冬日,雪地冰天,如果是在夏季……
正胡思乱想,忽然听到有人道:“几位大哥,求你们高抬贵手,天底下但凡是你们想要的,我没有办不到的……”
居然是武三思。
阿弦挑了挑眉,听到外头一团喝骂,那护院道:“这贼徒还在做梦,等庄主抽出空来,当然要好生摆布你这奸贼,你不如想想是‘猪见愁’好,还是‘挨千刀’……”
另一人笑道:“前面那个我虽不知是做什么的,但这个贼徒我是知道的,他一定是喂食了。”
“就怕灵猫们嫌这厮的血肉腥臭,还不肯吃呢。”
他们在谈笑风生,十分快乐,武三思却又想起先前那随从的遭遇,几乎又要晕死过去。
昔日何等的骄纵跋扈,谁知道今日落在这个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地方,武三思越想越怕,不禁呜呜地哭了起来。
那些人听得他哭,却又笑道:“趁着还能哭出来的时候只管哭,再过会儿,你连哭是什么都不知道哩。”
武三思索性嚎啕大哭,涕泗横流,正在无法克制,忽然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道:“梁侯,你不是在韶州么,为什么会在这里?”
武三思几乎以为自己是幻听,猛然收声之后,叫道:“是谁?是、是十八子吗?”
阿弦冷冷说道:“不,我是鬼。”
武三思被吓得失魂落魄,听到这一声答,几乎信以为真,哆嗦着缩头问道:“你?你几时死了?难道也死在这里?”
外间护院们面面相觑,甚是疑惑,其中一个喝道:“不要说话!”
武三思听到他们开口,才又道:“十八子?”
阿弦道:“你还未回答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