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节(1 / 2)

大唐探幽录 八月薇妮 1863 字 2023-11-21

那小猫儿似玩耍般勾着她的裙摆,虞娘子俯身,将猫儿抱了起来:“大冷天的你如何在外头?”

左右看了看,仍不见玄影回来,虞娘子只好先抱了小猫入内,轻轻地给它梳理毛发。

小黑猫甚是惬意地躺在她怀中,伸出爪子不停地舔来舔去。

虞娘子看出不妥,握住小爪子看了会儿,却见爪子上不知怎么弄破了一处,渗着血渍,虞娘子见这小猫如此可爱,不由心疼。

因阿弦时不时地会受点小伤,她们身边带的伤药是足够的,当下忙翻了出来,给这小猫儿把伤处清理妥当,又上了药,仔细包扎起来。

黑猫似乎知道她在为自己疗伤,乖乖地并不挣动。

虞娘子喜欢道:“你跟我先前养的那只老黄一样乖。”

老黄是虞娘子之前在长安捡了的一只流浪街猫,年纪大了,不爱动弹,只是吃吃睡睡,年前却不知所踪了。

虞娘子暗自伤感了一阵子,但她却也知道,据说猫儿狗儿若是到了年纪,会对自己的生死有一种预感,一旦知道寿限将至,便会悄悄地离开,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度过剩下的时光。

此刻见了这可爱的黑猫,虞娘子不由感怀,越发喜欢这猫儿。

在这个诡异古怪的庄园,阴冷可怖的夜晚,因为有了黑猫的陪伴,虞娘子一时也不觉着害怕了,专心一志地逗着小猫儿,一边等待阿弦跟玄影的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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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乌管家领着阿弦进了一重堂中,阿弦才进门,便察觉此处的不同。

跟寻常百姓家的宅邸陈设布置不一样的是,无愁山庄的这殿内,其装饰摆设等,竟给阿弦一种极为眼熟之感,起初她还不知这种感觉从何而来,等乌管家将她领到主人坐下一张桌前之时,阿弦总算惊觉。

原来这堂中,从格局到陈设,竟都极为类似如今大明宫中的朝堂!除了上头并没有御座,只是摆放着一张寻常坐席,后面竖着一面纱制屏风,细看,竟然是阎立本的《太宗步辇图》。

阿弦唇有些干,禁不住咽了口唾沫。

乌管家道:“英郎君请稍作,我家主人顷刻便至。”

乌管家说罢离去,阿弦缓缓落座,听到外间风做虎啸之声,又想起先前所见的那鬼面人,心中疑虑重重。

呼呼作响的北风,越发衬得堂下静寂,直到极轻的脚步声传来,阿弦抬头看时,却见来者竟是个身材修长的中年男子,宽衣博带,束发木冠,从屏风之后转了出来。

他的两鬓已经斑白,双眼中依稀透出些憔悴颓伤之意,但就算如此,仍让人不禁想到,他年轻时候一定是个美男子。

阿弦本怀疑他就是方才自己在楼上惊鸿一瞥者,但却又立即知道不是,因为两人的身形不同,先前楼上所见者,身形较为纤弱。

但是不知为何,阿弦一见此人,居然想到了远在长安的崔晔。

阿弦起身见礼罢,中年男子望着她,写满了倦怠的眼中隐约透出一丝惊讶之色,旋即举手淡淡道:“英先生请坐。”

两人分主宾落座,中年男子道:“先生姓英?雍州人士?”

阿弦道:“是。”

中年男子道:“我是这山庄的主人,先生可以唤我无愁主。”

阿弦微微挑眉。

无愁主淡淡道:“怎么了,先生觉着这名字可笑么?”

阿弦道:“贵庄管家见面,连我跟内人的名姓都问了去,庄主却不肯以名姓相告么?”

无愁主道:“我的名姓丑陋,不似先生的名姓好听,就不必骇人听闻了。”

阿弦道:“名姓乃是父母所赐,就如身体发肤一样不容毁损,先生看似是个饱读诗书的人,为何竟然发这样浅薄的话?”

无愁主沉默了片刻,微微一笑:“说的好。但是英先生想必不知,这本是父母所赐的名姓,其实是可以改的。”

阿弦不解这话,正欲再问。无愁主忽然说道:“我先前听乌管家说,先生问起庄子外的人头?”

阿弦道:“正是。”

无愁主道:“听管家的意思,先生对我庄子所做,有不能苟同之意……”

阿弦道:“我只是觉着,这种手段有些过于激烈了。”

“那是先生没见过真正激烈的手段。”他道,声音里透着浓烈的无力之感,让人听了,仿佛也随之陷入了深深地绝望。

阿弦耳畔忽然响起奇异的惨叫,一声声,此起彼伏,无休无止,并非一个声音,而似千百声音连在一起。

撕心裂肺,像是什么抓在心头,一阵连皮带肉的刺痛。

无愁主忽道:“唉,不提那些无趣之事了,我一向隐居此处,竟不知外头是什么世道,先生从外头来,可否跟我讲解一二?”

阿弦敛神:“庄主想听什么?”

无愁主略一思忖:“不如,就说说如今天下……到底如何?”

“庄主的意思我并不是很明白。”

无愁主蹙眉:“先前经过庄子的人也曾说起过,什么如今天下黑白颠倒,牝鸡司晨,弄得国不像国,朝不成朝,也难怪盗贼频出,百姓不安,先生觉着呢。”

阿弦摇头:“庄主的话我不敢苟同,就算是当初太宗在朝,天下之大,臣民们良莠不齐,也不能保证每一个地方都繁荣安泰,每一个臣民都禀性良好。只能一步步地改变、教化罢了。”

无愁主的眉心锁的更深了些:“是吗,这么说,你难道觉着皇后干政是对的?”

阿弦哑然,只得说道:“这种朝廷大事,我们这些小本经纪的平头百姓们又哪里有资格过问呢?”

无愁主凝视着她:“就凭先生方才所提‘太宗’的那句话,你就不是什么小本经纪的平头百姓。”

阿弦心头咯噔一声,面上却还不动声色:“我偶尔会听些教书先生们讲授,所以不知不觉跟着学了几句。”

“哈哈,”无愁主长笑数声,眼角的鱼尾纹也随之浮现,“到底是什么样的教书先生,会替武后那种人说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