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忙走过来,将襁褓小心抱起,放在杨尚的怀中。
杨尚则着急问道:“他怎么了,好端端睡着怎么就哭起来了?”
嬷嬷笑道:“不妨事,小孩子都是这样子的,您抱一会儿,喂他吃些奶就好了。”又说道:“夫人的奶水少,还是不要吃这个苦了,等明日我把奶娘叫来。”
杨尚摇头道:“不,我亲自喂他。”
小婴儿无师自通地衔着乳吃奶,神情才慢慢地舒泰起来。
敏之在旁目不转睛地看着,面上是悲欣交集的神情。
良久,这孩子吃饱了,嬷嬷接了过去仍小心放在杨尚身旁,敏之很想靠近了看他,又怕吓到了他,只得强忍着不过分接近。
“这是、我的儿子……”他身不由己地望着婴儿,喃喃低语,叹息般道:“好孩子,你……是我贺兰家的男儿啊。”
小婴孩忽然咂了咂嘴。
敏之目光涌动,终于忍不住俯身过去,在小孩子的额头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小婴孩先是打了个哆嗦,然后核桃般大小的手儿动了动,面上露出了天真而灿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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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阿弦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婴儿的笑容是最有感染力的,阿弦心情舒畅,仿佛自己就是那个懵懂无知才来人世的小小孩童,感受到至亲的关爱,便舒心快活地笑了起来。
直到有人唤道:“小十八……”
连叫两声,阿弦兀自沉醉不愿醒来,这人道:“小弦子!醒醒!”陡然倾身靠近。
阿弦的眼前便出现周国公略微放大的俊脸。
猛然一抖,阿弦终于清醒了过来。
此刻夜色已深,室内浓墨般,敏之的样貌却甚是清晰。
阿弦翻身坐起,直直地看着眼前:“周国公?”
想想方才梦中所见,阿弦道:“你……”
贺兰敏之笑微微地看着她:“是,我刚才去看望过那孩子了。”
阿弦莫名欣慰,忽地又问:“先前发生了何事,是什么人把你带走的?我还以为是那个阴阳师……”
敏之并不着急,只静静地听她说完。
阿弦终于发现他安静的异常,而且举止也不似之前。
阿弦怔问:“你、你怎么了?”
敏之道:“小弦子,我要走了。”
“走?”阿弦一愣,继而明白过来,心骤然缩紧:“你要走?”
之前贺兰敏之出现的时候,阿弦一心盼着他快点“走”,如今他真的要去了,心里忽然这样地难受!
敏之笑笑:“看到你这副表情,我心里好过多了。”
阿弦瞪着他:“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你现在要走?”
敏之道:“没什么事,只是我的时候到了而已,我……原先也不知道自己因何留恋不能去,原本也还以为是恨,但在今夜看过了那孩子后,忽然……就觉着什么都不重要了。”
阿弦听着他的声音,无端想哭:“不要,怎么说走就走?”
难掩眼底感伤,敏之却笑:“今日有劳你了,若没有你,只怕她们母子都性命不保了。”
“说这些干什么?我不要听。”心头大为悲怆。
敏之道:“干什么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你难道忘了我早就死了?”
阿弦叫道:“我不要听!”
敏之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儿,道:“你是通鬼神的,难道不知道牵绊对鬼来说是极大负担?你哭的这样,让我怎么安心?”
阿弦就是忍不住泪落:“我不知道,我本来很讨厌你,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敏之的笑有些勉强,道:“我原先总是希望看到你为我哭……但是现在,却后悔了,我宁肯你一直都讨厌我,也不要看你这样伤心。”
阿弦揉揉眼睛,哽咽难耐。
敏之道:“其实我来,除了告别,还要告诉你一件事。”
他犹豫了会儿,终于伸出手来揉了揉阿弦的头:“上次没跟你说完的……你以为皇后对你下毒手对么?其实不是。”
“你、你是说……”阿弦愣住,心却狂跳。
敏之的眼前,却出现方才在杨府所见的那婴儿,那是……他的孩子。
敏之道:“不是皇后动手。”
耳畔“嗡”地响了起来,阿弦似灵魂出窍。
敏之笑笑:“傻孩子,真让人不放心,不过有崔晔照看着你,想来也没什么可叫人担心的了。”
他叹了声,忽然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他们已经怀疑你的身份了,你要小心,一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