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阿弦着急摇头。
崔晔迎着她的目光:“那你可能告诉阿叔……你讨厌我么?”
阿弦道:“没有。”
他的眉峰微微一动:“那……就是喜欢了?”
阿弦无法面对他如此淡然温和的眼神,就像是在说一件极重大正式的事一样。阿弦无法可想,终于举手紧紧地捂住脸:“我不知道!”
顷刻,手腕被他轻轻握住,力道并不大,缓缓地拉开。
崔晔直视面前之人,缓缓道:“我明白这对阿弦而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不知道不打紧,终究会有知道的一日。慢慢地想就是了。”
眨了眨眼:“阿叔……为什么会喜欢我?”阿弦终于开口,声如蚊讷。
虽然崔晔的表白让阿弦猝不及防,但在这几日里,渐渐地又有一个疑惑时不时地冒出来骚扰着他——崔晔这样的人,怎会“喜欢”她?
前有卢烟年,那样不食人间烟火的绝代佳人,后又有韦江,虽阿弦不太喜欢她,但却无可否认,的确是艳如玫瑰的难得美色。
可是她……唉,却是连陈基都没看中的人呀。袁少卿“眼神不好”倒也罢了,现在的崔晔又不瞎了,怎么居然也这样“想不开”?
如果说是单纯的长辈疼惜,倒是可以说得通。可男女之情……想想之前同陈基的“往事”,心有余悸。
作者有话要说:
书记:谁说我眼神不好,明明是我第一个发现金子
阿叔:嗯嗯,我会把她好好保护~
第222章 火中孔雀
崔晔不曾立刻回答, 只是又笑了两声。
不管是对谁而言, 崔晔向来少喜少怒, 所以孙思邈曾赞他深得“十二少”精髓,又劝阿弦学着些(自然是不能够的)。
似这般呵笑出声,更是少之又少, 但就算崔晔自己也极少察觉, 在他面对阿弦的时候, 却仿佛屡屡破戒。
这马车不算阔大,车厢略显狭窄, 两人对坐, 相距甚近。
先前阿弦同崔晔略错开而坐, 后背紧紧地贴在车壁上, 此时才放松下来。
车走的并不快,因为寂静,车轮滚过覆雪石板路发出了奇异的咯吱咯吱声响, 马脖子下的铜铃叮叮作响, 伴随着一阵阵被风敲窗, 听来倒是别有一番清冷韵味。
其实,阿弦问完后立刻开始懊悔。
大概是习惯了心里不懂不解的话都告诉崔晔,而在面对他的时候,也每每都会不自觉地全心信赖,除了最不堪出口的那个身世秘密,她心里竟没什么能全然忍住不告诉他的话。
因听不见他的回答,反被那声笑搅的很是窘迫不安, 阿弦道:“你、你就当我没问好啦。”
“但是我已听见了,这可如何是好?”
阿弦皱眉,扭开头去:“你……忘了就是了。”
崔晔轻声一叹,忍不住伸出手去,缓缓抚上了阿弦的脸颊,他的掌心温热,贴近肌肤的那一刻,就好像掌控了所有。
阿弦情不自禁地随着他的手势转过头来,重看向他:“干……干什么?”
那两道沉静的目光在阿弦的脸上逡巡,几乎不用说话,这种眼神,已经在对视的这一刻里说尽了万语千言。
崔晔喃喃道:“我怎么能不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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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在发现了卢烟年心有所属的时候,崔晔在愤怒之余,却又有一丝说不出的心酸跟羡而不得。
他当然绝不能赞同卢烟年的所做所思,但是在明白她同卢照邻之间的那种仿佛天生合契的感情后,仍是有些暗中不忿。
原本他不知道世间还会有这种真真正正近似“心有灵犀”般的感情,兴许也并不相信有,何况对他而言,这些东西本就不是什么“要紧”的。
他在意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旦许了便是终生,至死方休。
但是卢烟年的心底深处显然并非如他一样。
不曾跟任何人说过的是,他心里曾也过类似“冷血”的黑暗念头,看着卢烟年日渐憔悴,索性就顺其自然,让她这般而逝。
她生或者死,都毕竟只是崔家的人。
其实,如果他当真这样做了,也并无任何错处……事实上他甚至什么也不必做,只需要袖手旁观,卢烟年自己就会在他面前“如愿以偿”地凋谢逝去。
她的秘密会随着死亡湮灭和终结,而她也始终都只是他的夫人,干净利落。
一切看起来,就像是另一种近似冷酷的“圆满”。
可到底并没有如此。
而是选择了另一种……法子。
直到如今,忽然崔晔庆幸自己当时的选择。
他本以为一生也不会体会到卢烟年亲口对他说的那种……同一个人真心相依的感觉。
但大概是上天垂怜,又或者真的是“求仁得仁”。
风雨交加,阴霾散后,一次次地波折历险,他忽然发现,其实天地之间他也并非是孑然一人,还有一个人……一直就在他身旁,等着他去发现。
——他所行仁德,上天便以仁德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