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摇头。
阿弦又道:“你们是哪家迎亲的?”
头前那人张了张口,像是回答,却并无声响。
阿弦大声叫道:“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因张口大叫,风卷着雪塞进嘴里,难受之极,阿弦几乎大咳。
那人又说了句,回头指了指身后的方向。
阿弦抬头看向远处,风雪之后,依稀可见一座庄园。
有些熟悉的门首映入眼帘,上面还挂着红色的灯笼。
阿弦忽地认出来:“原来你们是那庄园里的人,这里我曾经来过,出嫁的是你们家小姐吗……”
正要再说,忽然觉着不对。
就在同时,一阵风猛地吹来,迷得阿弦睁不开眼。
她举手挡在眼前,等挥退乱雪定睛看时,却见迎亲的队伍已经停滞在眼前。
阿弦吃了一惊,眼睁睁看迎亲队伍里每个人都如泥雕木塑似的立在当场。
不寒而栗,阿弦道:“你们、你们怎么了?”
她推推这个,拍拍哪个,无人应声,不知不觉,阿弦已跑到那喜轿之前,她微微迟疑,抬手将轿帘掀起。
随着她的手势,风从身后鼓入,将新娘子的喜帕掀翻吹落。
阿弦正垂眸避风,看见喜帕落地,一惊之下十分愧疚:“对不住,我不是有心的……”
她捡起那帕子要递过去,目光所及,忽然看见新娘子交叠在腿上的双手,竟赫然是细长雪白的枯骨。
阿弦骇然,若有所感地抬头看时,正对上一双黑洞洞地眼睛。
“啊!”阿弦大叫一声,几乎从地上窜起来。
玄影也受了惊,翻身站起,汪汪乱叫数声。
那一堆火已经将要燃尽,剩下的火光明明灭灭,幽暗的光影中,仿佛有什么在游走摇曳,阿弦壮胆扫去,却见并没有其他,只是些蛛丝纱网而已。
但虽然她看不见什么“东西”,那股无形中的压迫感却如此明显。
阿弦的手捂在胸口,胸腔里的那颗心像是受惊的兔子,怦怦然乱撞。
忽然身旁英俊问道:“怎么了?”
阿弦道:“阿叔,这里好像、好像有什么东西。”
英俊道:“你看见了么?”
“我……”阿弦想到梦中所见,那个梦虽然可怕,但毕竟这会儿她并没“看见”任何东西,阿弦道:“没、没有,可是,我做了个梦……”
火光的余烬中,是英俊轻叹了声,道:“你过来些。”
阿弦道:“干什么?”
英俊不等她动作,自己起身,将褥子往阿弦的方向拉过去一段,然后又徐徐躺下。
这一切他做的有条不紊,直到重又躺下,才道:“手伸过来。”
阿弦愣了愣,见英俊探臂出来,将手搁在两个人的褥子中间。
阿弦忽然福至心灵,忙把褥子往英俊旁边拖了拖,伸手拉住他的手。
英俊握了握她有些冷的小手:“别怕,我会一直在。”
这一句话,却比那一堆火还要热些,也将方才梦中受得那股阴寒之气驱散了。
阿弦忘了他看不见,用力点点头:“我知道。”
英俊似笑了笑:“睡吧,明儿一早还要赶路呢。”
玄影见状,便悄悄跑到两人之间,就在阿弦的褥子边上重又趴倒,头枕在阿弦的手腕上,十分舒适地重又睡着了。
自此之后,阿弦一夜再无其他梦境。
天才放光,阿弦便迫不及待地起身打理妥当,同英俊跟玄影走出了这可怖阴森的破庄园。
那驴子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出了庄园后便埋头疾走,都不必阿弦催促。
阿弦袖手坐在车辕上,任凭它似老驴识途,玄影则在旁边儿跟着撒欢地跑。
走了一段,阿弦打量周遭的景致,心头忽然一动,她转头看向身后,长道尽头的庄园若隐若现。
阿弦道:“就是这里……”
身后英俊道:“说的什么?”
阿弦按捺不住,把将昨晚上的梦境同英俊说了一遍,道:“我看见那些迎亲队伍就在这里。阿叔,你说那是真的吗?但是在梦里那庄园好端端地,还挂着红灯笼呢。”
两人说话间,玄影却跑到前方路边儿上,低头嗅了嗅,伸出爪子乱拨。
阿弦斜睨一眼,不由打了个哆嗦,却见露出土面的,竟是一截白骨。
玄影刨了会儿,好像要将白骨叼出来,阿弦忙道:“玄影!”玄影听唤,才又放弃那白骨又跑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