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他如此说的时候,被他说的人大半便跪着谢恩了,他毕竟是皇帝,谁敢捋虎须?
然而这一回,他面前的人却回道:“是,民女不愿意。”
皇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再说一遍。”
“民女不愿意。”陈慧果然从善如流地再说了一遍。
皇帝盯着陈慧不吭声,他很少遇到被人拒绝的情况,特别对方还是个女子,因此他有点拿不准接下来他该如何应对。
倒是陈慧不想把气氛弄得太僵,想了想后问道:“皇上,您为何要民女入宫?”
一见钟情之类的她是不信的,她的容貌还没有如此令人惊为天人。要说皇帝被她的智慧折服了……那干脆给她个官做好了,把她装入后宫是什么意思?也没见他把新科状元们装入后宫啊!还是说这是他为了感激她而报恩?那她就恨不得把这皇帝揍一顿了。
陈慧的问话缓解了尴尬,可也把皇帝问倒了,他是皇帝,想怎样便怎样,除了有时候那些老头子难办点之外,在其他那些人管不着的事上,他鲜少有不如意的时候。
“朕是皇帝,看上哪个女子便可以要哪个女子。”皇帝冷下脸,霸道地说,与其说是解释,不如说是命令。
陈慧道:“皇上,您说得对。可是您别忘记了,我是李有得的女人。”
皇帝面色丝毫未变:“你是不是他的女人又何妨?他一个阉人能如何?”
陈慧终于以亲身经历验证了那句皇家尽出幺蛾子是什么意思了,历史上连弄个孕妇进宫的皇帝都有,抢个太监的女人就更没什么稀奇的了。
陈慧深吸了口气,缓缓吐了出来。
她一边告诉自己面前站着的人是皇帝,她不能太放肆,李有得的小命还捏在他手里呢,一边又为皇帝对李有得的那种毫不在意的习以为常的轻视而感到愤怒。
李有得日日夜夜都面对来自顶头上司的这种轻视,不自卑才怪。她这一年来拿下李有得的艰辛,都跟这皇帝脱不了干系啊!
陈慧微微福了福,看着皇帝轻笑道:“皇上,您可真不挑。”
皇帝眉头一挑,有些好奇陈慧准备怎么说。
陈慧继续道:“皇上,没想您这么不挑,一个阉人玩过的女人您也要!我里里外外都是一个阉人的味道和气息,您用着也不嫌恶心?”
皇帝没想到陈慧能说出这种大胆而放肆的话来,面色微微有些僵硬。
陈慧的话自然还没完,接着笑道:“若皇上真这么不挑,我一个弱女子自然只好从了。只是还请皇上放心,今后我必尽我所能,让皇上乐不思蜀,无心朝政,这大梁江山败在您的手中也未可知。当然,我一向是个妒妇,您的后宫有我在,一定永无宁日。”
皇帝听了陈慧的话倒吸了口凉气,随即又觉得她可真是过于自信,也有些危言耸听了。他并非是前朝那些亡国之君,又岂会被女色迷惑得不理朝政?况且她在他眼中也不见得美得惊心动魄,他又怎会被她言中?
皇帝刚想说话,看向陈慧对上她的眼神时又被她的笃定惊了惊。
如今他确实对她有些欣赏,他一向喜好有趣的事物,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人。所以之前说要收她入宫倒有个五分为真,而听了她这番话,他的欣赏更多了几分,一个宁愿跟阉人也不愿当宫妃的女子,多新鲜啊,他想收了她的心有更多了几分,然而她的话却让他迟疑了。
他有自信不会让女子影响了他,然而对面的女子有着同样甚至更强烈的自信,他便犹豫了。
如今他江山稳固,每日处理朝政,时不时还能找点乐子,这日子很是舒心了,他何必冒险?他父皇当年可是痴迷过一个妃子的,他那时年纪虽小也记忆犹新,若非那宠妃死得早,如今大梁还不知是何模样。他可是他父皇的亲生儿子,只怕也拥有他父皇的痴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