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1 / 2)

这是真话,白夜也只是说出了她看到的。当然,这也只是她能说的、想说的一部分。

背叛是双向的,别人对他的,他对别人的。他会得到他要的东西,可是最终他所拥有只是那个真实的倒影。

他爱不到他最初遇到的那个人了。他背叛了她,并称之为“爱”,而他到死都不可能知道这一点。

他一边在乎她,一边爱别人。跟她一模一样的,别人。

松开他的手,白夜长睫微敛,神色不明。她不是难过,只是情之所至,感受到了……浓烈的不甘和痛苦。死无墓过无依,她的一切都后来者侵占,万般宠爱于一身最终却无依无靠,总还想挣扎些什么。

没有人是错的。

白夜后退一步,到自己舒服的距离站定,长睫微敛,若无其事,“得不到你要的答案,恼羞成怒了?”

“在二小姐看来,我要的是什么呢?”他语气讥诮。

“既然命运无力插手你的人生,就答案自然是自己去找。”

被自己的话堵了回来,君如殇也不气,还想说些什么,对面的人却一下子转过头,不知道在看什么,皱起了眉头。

就在下一刻,屋外火光毕现,吵吵嚷嚷,脚步声议论声络绎不绝。

火光浅浅过,他看到了她被照亮的眼眸……跳跃着一抹奇异的亮色,渐渐暗下沉在了深不见底的绝壁深渊中。

“等着贼喊捉贼吗?我可不想惹事。”赶人的意味明显,给别说她已经为他开好了一扇窗。

“期待我们的下一次见面。”

“我可不认为那会是一见好事。”嘭的一下关上窗,白夜虽是笑着,却没有留一点情面。

送走了不请自来的人,白夜的心情却没有一丝的好转。有人上访,她还需要废些心思去应付,现在空间重新安静下来,外面的事情她也佯装不知,所有的情绪一拥而上,她有点处理不好。

不好的感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可是她看不清楚说不明白,这才是最要命的。很不安……就像所有事情都铺陈摊开在自己面前了,如此显而易见,而她却被一双枯萎的手挡住了双眼,怎么都看不真切。

白夜走到梳妆台前,没有丝毫犹豫,掀起了那块挡住铜镜的长布。她不喜欢看见镜子,所以不论何时,只要不用到便都是盖起来。而现在……看着昏暗房间中自己模糊虚无的倒影,白夜径直抬手覆上冰凉的镜面。指尖稍微用力一收,刺耳的声音响起。

隔天,白夜起来晚了。只说昨天晚上没休息好,挑起了昨晚捉贼无果的话题和讨论,自己也佯装无知地插上几句,看着白璟玥有些尴尬的笑容,白夜才觉得心情好了一些。

可是随后,所有人的视线和注意力还是集中在了她身上。

看着上门来送礼递到跟前的人,白夜觉得头疼之际,还隐约松了一口气。压住送东西的人,说要亲自上门道谢,也不管其他人觉得她有多急切,东西往自家丫鬟手里一放,打了个招呼就施施然地再次登门拜访。

相离上次一天不到。

就连百里空流都惊讶了。

手上依旧拿着他那些乱七八糟的工具,顿时笑弯了眉眼,满是愉悦,衬着清缓温和的阳光,恍若隔世。

“果然我们这顿饭是逃不过去了。”

他依旧风姿绰约,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瞬间,白夜忽然全副身心都放松了下来,不由得轻笑出声。其中的感慨不足为外人知晓,对自己的小题大做也好,或者其他什么都好……不是冲他来的就好。

听她的来意,百里空流不由得挑起了眉,“所以你是怕我忽然死了,才这么迫不及待的?”

“我没有迫不及待,”白夜面不改色,这时候淡定下来任谁都看不出她曾经慌乱过,轻飘飘一眼看过去,轻笑,“倒是你,送东西送得殷勤,怕是又伤了哪个侯门贵女的心。”

“反正我是不心疼的。”对白夜的调侃视若无物,百里空流一身白衣出尘,墨发束起,长身如玉。本是出尘的仙人,如今眉眼一弯,偏生染上了烟火气。

白夜长叹一声,十分无奈,“那你便心疼心疼我吧,你知道我明里暗里给你挡掉了多少桃花吗?收敛一点吧。”

“需要收敛的不是那些觊觎我的人吗?”一句反驳却被白夜轻飘飘的一个眼神挡了回来,百里空流别开眼,从善如流地谈及别处,依旧云淡风轻。

“我自然是心疼你,我让他们给你做最好吃的饭菜犒劳你,如何?”

白夜顿时轻笑出声,眉清目秀,“偌大一个国师府,除了吃吃喝喝也没什么拿得出手了吧,磕碜得很。”

“行,收了我的礼就不认人了?我是这么教你的?”

“素来行事如此,真是抱歉了。可也还轮不到你来教。”

该说的也说了,她临时出府只是随便说了一句,不便在外面久留。对这件事,百里空流虽有不满,但也不能多说什么。

只是临走之时,面无愁绪的白夜还是不由得多叮嘱了几句。

“这么担心我?”他眉眼如画,面容清朗,透着一股难得一见的熟稔和亲昵。

“对,担心你。”

她从善如流地应下,没有丝毫犹豫。他却有些怔愣了,顿时只是笑,“那若是什么事都没有,岂不是辜负了你的心意?”

白夜一眼横过去,“净知道胡说。”

“白二姑娘此话怎讲?”百里空流长袖一甩,双手背在身后,身姿颀长,英挺如竹,倒是笑得爽朗清亮,“本国师说的可都是天机,不可与尘世俗人相语。”缓缓摇头,语气无奈,就像真有那么一回事一样。白夜还想说什么,却因为他的动作愣了下来。

宽厚温暖的手掌轻轻地落在她柔顺乌黑的长发上,轻柔地安抚着她的不安,一如当年。他眉目清朗,声线低缓,“别担心了,我从来都没输过。”

白夜回过神来,只是笑。两人可以说是一起长大,自从知道避嫌之后,虽然依旧走得近,可是该注意的他都替她注意着,这种动作也是很久没有了。

款款转身,轻飘飘一句,“也不知道当初是谁输给了我。”

看着她窈窕清丽的背影,百里空流忍不住笑骂一句,语调微扬,“不懂礼数的臭丫头。”

若是国师大人知道他好不容易安抚下来的人,在回府的瞬间情绪又惊起波澜,又该生气了。

琉璃盏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