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栖鸾听得头皮发麻:“哈?您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遇见贼人,要么大喊大叫为国尽忠而死,要么和贼人同流合污亡命天涯,你喜欢哪个就随意吧。”言罢,那个人便往外走去。
忽然,陆栖鸾在背后问了一声:“那请问,我现在这状况,是大喊大叫,还是同流合污?”
那人步子一顿,陆栖鸾看了一眼那人放回书架上的密档,道:“我来之前看了一眼名录,这还是正月间,刚交接了名录,一个登记的都没有,您……好像没有经过允准就进来查密档了吧。”
那人回过头来,映着火光露出一双慵懒的眼,稍稍打量了一下瞪着眼睛看他的陆栖鸾,微微点头道:“还不傻。”
陆栖鸾惊恐道:“哈?你就是那种十天半个月闯进来一次的贼人?!”
……不,还是傻的。
那人又道:“我不是贼人,只不过这两日府里的上司都在外面抓人,没来得及申请批条,这才没有登记就进来了,你就当睁只眼闭只眼混过去吧。”
陆栖鸾稍稍安心,道:“那不行,我这才第一天当值就抓了你这么个现行,于情于理都要表现出我这么个新人的为官风貌……”
那人又叹了口气,道:“那我就只能把你企图偷看密档的事儿一并招出去了。”
陆栖鸾:“不不不咱们有话好商量。”
最后那人也没为难陆栖鸾,让她把名录拿出来,在上面签了个名字并备注,说是以后补来批条,就打算走。
陆栖鸾:“您先等等,能不能写得让我明白您姓甚名谁?”
那人笑了:“你不认字?”
陆栖鸾:“您这笔邪魅狂狷得像是仁安堂老郎中药方的草书能怪我不认字?”
那人道:“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当个典书你屈才了小姑娘。”
陆栖鸾:“你到底是这府里干嘛的?看病的?”
“差不多,看死人病的。”说完,他忽然眼底微动,背后一个黑影陡然现身,同时一把寒刃抵在他颈侧,同时一个刻意放低的声音低喝道——
“你是典书?把刑部前尚书的密档交出来!”
陆栖鸾一瞬间懵了,只听那自称大夫的人一边被挟持一边还抽空对她解释说:“你看,这种非要在白日里蒙面穿一身黑吸引人注意的才是十天半个月闯进来的贼子。”
黑衣人显而易见地暴躁了:“你们到底谁是典书?!”
陆栖鸾果断指向那大夫:“他。”
大夫:“……”
大夫:“我是府里的仵作,你看她腰上挂着的牙牌,她才是典书。”
黑衣人顿时对陆栖鸾怒目而视。
陆栖鸾:“我今天刚来的,还不如他熟悉呢。”
大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很好,你很有前途。”
黑衣人气得踹了一下桌子,耳听得远处有骚动声由远至近逼来,一把抓住还未来得及跑的陆栖鸾一手用剑抵住大夫吼道:“快点!!”
被抓住时陆栖鸾的惊讶有那么一瞬间超过了害怕,因为幼时练过一套不知名的功法,她的反应比寻常练武的人都要快,这个黑衣人能一把抓住她,可见不是一般水平的高手。
大夫也不磨蹭,主动配合黑衣人走了过去把他要的密档取出来,此时窗外的灯火已经映亮了窗口,黑衣人一时也未细细检查,便放开他们鬼魅般从门口逃了出去。
陆栖鸾抱着脑袋听见外面一阵密集的兵刃交击声,戳了一下大夫,问道:“我现在这情况是不是马上就要以渎职罪论处了?”
大夫盘膝坐下来,道:“玩忽职守导致贼人入侵是府卫的责任,你我最多算假意投敌便宜行事。”
陆栖鸾一阵无语后,怀疑道:“你这么说谁信?”
大夫:“他们会信的。”
陆栖鸾:“为什么?”
大夫:“因为我当时给那人的并不是刑部前尚书的密档,是现尚书的。”
陆栖鸾:“……”
陆栖鸾看了一眼外面的枭卫,抓住大夫的领子拖到一边暴躁道:“你什么时候偷换的!我怎么没看见!”
大夫:“换密档当然来不及,换个名牌还是可以的。”
陆栖鸾顿时苦恼地抱头蹲在地上。
大夫也半蹲下来疑问道:“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陆栖鸾抬头道:“我爹的黑历史要是因为你的缘故公开了我会变成厉鬼找你索命的我跟你讲。”
大夫哦呀一声,道:“你原来是刑部陆大人的女儿呀。”
陆栖鸾苦大仇深地看着他:“我马上就要变成陆犯人的女儿了。”
大夫一点抱歉的意思都没有,道:“不要太在意,大家都很忙,一般贪不过一万两的官枭卫是懒得管的,更何况陆大人才新官到任,还没来得及贪,就算被看到了应该也没什么。”
陆栖鸾回忆了一下她爹的贪污史,觉得在老家的时候过年多收了酒楼老板两斤猪肉和蒜苗应该不算啥大事,顿时放下心来:“这就好,我还以为我爹的仕途要葬送在我这儿了呢,那等会儿他们要是找我们作证我们该不该串个词儿……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
典书:整理文档分门别类,登记来提取档案的人,相当于图书管理员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