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让她一直跟齐夫人同住一个屋檐下,齐夫人顶着继母的旗号还能来折腾折腾她。但是,既然已经分了家,她有的是理由和借口躲开齐夫人,根本不需要将齐夫人放在眼里。
“不如咱们找个机会看看能不能将娘和外婆接来府城住一段时日吧!”齐君洲白日里要去书院,没办法保证时时刻刻都守在钱月茵的身边。
要是有了钱王氏或者于娘子在一旁看顾着,齐君洲便也不担心钱月茵会吃亏了。对那两位长辈的本事和手段,齐君洲向来不怀疑。
“没事儿。我确实是想着接他们来府城住住,但这事儿只能从长计议,暂时怕是定不下来。”知道齐君洲是担心她,钱月茵笑得更加愉悦,“我觉得我早晚有一天能有我娘和我外婆那么厉害。”
“好,我等着那一日的到来。”虽然齐君洲是读书人,却并不觉得钱王氏的那些举动和行为过于粗鲁野蛮。
反之,在齐君洲看来,只要确保自己不受欺负,就挺厉害的。
而于娘子就更不需要多说了。于娘子是那种不需要过多的言语镇压,就能轻轻松松震住所有人的气场。即便是齐君洲,有些时候都得退让几分。
如若换成齐夫人跟于娘子对上,齐君洲半点不怀疑,齐夫人不过片刻就会彻底败下阵来,而且是毫无还击之力的那种。
另一边,齐金儿紧赶慢赶总算是追上了怒气冲冲的齐夫人:“娘,你到底什么意思?你还是不是我亲娘了?你怎么可以帮着齐君洲,欺负我这个亲生女儿呢?”
“我都说了,让你闭嘴、闭嘴!你怎么就是不肯听话呢?你觉得你在齐君洲面前说的那些话合适吗?你连钱月茵那个乡下丫头都斗不过,你还敢算计齐君洲手里的东西?”齐夫人是真的对齐金儿极为恨铁不成钢,压低了声音怒道。
“我怎么就不能要回自己的嫁妆了?不是娘你自己说的,分给齐君洲的宅院和铺子都是原本为我准备好的嫁妆?娘你现在又要改口不认了?”齐金儿本就是个娇惯小姐的野蛮脾气。哪怕是齐夫人一而再的提醒和叮嘱,齐金儿也听不进去,就一个劲在意自己的心情。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这个当娘的都那般苦口婆心的教导你了,你却还是固执己见。齐金儿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呀你?你真要那么有本事,不如你干脆去找你爹说,让你爹再重新分家,把你的嫁妆给要回来?”齐夫人气极反笑,冷眼看向齐金儿。
齐金儿瘪瘪嘴,一贯高昂的头就这样低了下来:“我倒是也想,可爹爹根本不会理睬我的。”
“既然明知道你爹不会理睬你,你还闹腾个什么劲儿?非要跑到齐君洲面前显摆,欺负一个乡下丫头的本事都没有,你……”齐夫人不高兴的斥责道。
“娘,你这样说我就不答应了。我是没有本事欺负那个乡下丫头吗?是你关键时刻突然走人,我才没能继续欺负她好吧!娘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这样。本来就是你自己做的不对,你还反过来冤枉我。我不无辜的呀我?”在齐夫人面前,齐金儿向来无所顾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此刻亦然。
先是还没说完的话语被打断,再是平白一盆脏水泼到她身上,齐夫人有生以来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没有被齐君洲这个继子气死,却差点被自己的亲生女儿给气晕过去。
猛地扬起手,齐夫人一副要打人的架势。
“娘,你,你干什么呀你?你怎么还想打人呢?不就是被我戳破了真相嘛!你可不能这般欺负我!我,我……大不了我下次不说了还不行?”生怕齐夫人打过来,齐金儿双手挡在前面,小心翼翼又紧张兮兮的开始认错。
齐夫人没有打下去。哪怕只是女儿,却也是她一手养大的亲闺女,她这些年对齐金儿何尝不是真心疼爱?
齐金儿觉得自己的嫁妆少了,想要找齐君洲要回来,她不也应了,而且还陪着齐金儿一起去找了钱月茵?
可事情确实没有如她们的预期,她没有想到钱月茵一个乡下丫头竟然也如此的难缠。
要是钱月茵直接跟她硬/刚,齐夫人倒也不怕。她这些年打压齐君洲的手段还能少了?随随便便扣一顶“不敬长辈”的罪名,不单单轻而易举将钱月茵压制住,就是齐君洲这位秀才老爷也扛不住。
可偏偏,钱月茵没有跟她硬来,反而拐着弯的顾左右而言他,一而再的转移走话题。
方才还在齐君洲家里的时候,齐夫人并未意识到不对劲。此刻走出来,冷风一吹,齐夫人的脑子飞快的冷静下来,可不就察觉到了端倪?
搞了半天,是她低估了这个乡下丫头。下次她再找上门,势必不会如此的被动,更加不会再像今日这般丢人现眼了。
此般想着,再看看眼前分外不成器的齐金儿,齐夫人长叹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你的亲事娘已经定下人选了,是梅家的长公子。接下来一个月内,你最好乖乖的不要闹出什么事端来。否则,一旦坏了你自己的大好亲事,你可别记恨我这个当娘的,也别怪到其他人的头上。”
“真的是梅家的长公子?”齐金儿一向最是仰慕梅家长公子。要是齐夫人给她定下这门亲事,齐金儿肯定一丁点的异议也没有。
不过,齐金儿眼珠转转,拉着齐夫人的袖子开始撒起娇来:“娘,你都要帮我说成梅家的亲事了,还不给我多准备点嫁妆?不然我到时候嫁去梅家,多丢人?连嫁妆都拿不出手,肯定会被梅家人笑话的。”
“你先别说嫁妆的事情,好生想想你自己的名声。那个乡下丫头可不好惹,万一她故意生事,你以为你的亲事能成?”想到钱月茵今日一而再提及齐金儿的亲事,齐夫人不免就多想了。
齐金儿也多想了,而且是瞬间就炸了:“她要是胆敢坏了我的亲事,我不会饶过她的!”
“所以才叫你自己小心些。你自己要是能做到不让别人找到错处,即便那个乡下丫头心眼再坏,娘也有本事把她给按住不得动弹。”齐夫人这话就是对齐金儿的警告了。
偏偏齐金儿直接就想成了这是齐夫人对她的庇佑:“我就知道,娘对我最好了。”
“你还真是……”齐夫人以前没觉得齐金儿这般听不懂话。可是今时今日,齐金儿就好像一个怎么提醒也无法清醒的蠢货,实在很难让齐夫人放心。
“娘,你说,我到时候要缝制怎样的绣衣才好看?我喜欢带花的,可会不会太简单了些?还是要带点金丝才好看……”全然没有看出齐夫人的无可奈何,齐金儿的心思彻底被转移走,兴高/采/烈的跟齐夫人讨论道。
齐夫人已经不想跟齐金儿说话了。随便吧!她还是抓紧时间把齐金儿的亲事定下来。等以后齐金儿嫁了人,自然就知晓厉害,懂得成长和改变了。
齐夫人想的很是容易,却全然忘了这门亲事只是她单方面的想要定下,梅家那边的态度还不一定呢!
偏巧就在次日,梅家长公子去齐君洲家里做客了。
梅家长公子是极其爱画之人,跟齐君洲乃以画会友。想当初齐君洲第一幅卖出去的画,就是梅家长公子买下的。而之后陆陆续续的,梅家长公子也从齐君洲这里收了好几副画。
伴随着结识的时间变长,梅家长公子对齐君洲越发欣赏,而今已然跟齐君洲结为至交。来自皇城的那位黄叶,就是梅家长公子代为引荐,介绍给齐君洲认识的。
齐君洲今日并未邀请其他人上门做客,只单单邀请了梅家长公子一人。也不讲排场,就图一个随意和轻松。
梅家长公子很喜欢这样的邀约。不需要过多的应酬,也不需要任何敷衍和客套,他就只需要认认真真的欣赏齐君洲的新画,再安心享用美食就好。
“别说,洲兄的画技是越发精深了,也越来越有意境了。”梅家长公子抿了一口茶,大力夸赞道。
“心境不同,自然就能有所精进。”齐君洲有他自己的傲气。提到读书、提到作画,齐君洲都不输给任何人,也很有自信。
“说得好!宽广的心境对于作画真的很重要。像洲兄你,自打成了亲,就变得格外不同了。”朝着齐君洲竖了竖大拇指,梅家长公子很是喜欢齐君洲才刚作出来的新画,张口就要买下。
“这副不能给梅兄。黄兄那边早早说好了,要我作好五幅画送去皇城。我这儿还差两幅,最起码得等到半个月后再给梅兄。”齐君洲摇摇头,也不跟梅家长公子客套,径自说道。
“这样,那也行。我就多等半个月好了。”很清楚的知道齐君洲的画一到了皇城肯定又是另一个价钱,梅家长公子就不跟黄叶抢了。
齐君洲勾起嘴角,淡然点了点头。
“对了,黄叶之前跟我提过,嫂夫人的屏风绣的特别好。洲兄藏得紧,都没跟我提过。”若不是黄叶提起,梅家长公子还真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不过他本人之前也确实没关注过这一方面就是。
“等梅兄日后成亲,我请娘子送梅兄两扇屏风。”向着梅家长公子行了一礼,齐君洲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