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节(1 / 2)

嬿婉及良时 初云之初 2026 字 2023-11-21

老夫人经的事情多,经验也足,唯恐锦书疏忽,倒着意提醒好些。

姚轩兄弟俩不知此前那场风云,见她面色颇佳,也为姐姐有孕觉得欢喜,几人一道用了午膳,锦书方才依依不舍的吩咐人送他们出去。

“娘娘若是惦记家人,召他们进宫便是,”陈嬷嬷见她如此,道:“圣上不会说什么的。”

“罢了,宫妃没有频频召见家眷的规矩,更不必说我身份尴尬,”锦书摇头道:“外头人嘴上什么都不说,心里不定怎么想,见一次已经是开恩,哪里能过多奢求。”

陈嬷嬷又劝了几句,锦书依旧摇头,她便停口,不再说了。

圣上毕竟是圣上,对于一个手握权柄的君主而言,想叫心爱的女人平安生产,其实也没什么难度。

锦书人在含元殿里,更遇不上什么风浪,一直顺风顺水的到了年关,也没出过意外。

她的临产期在二月,等到年关,已经是七个月的肚子,行走时都需得别人搀扶才行,侍奉的嬷嬷宫人们愈发尽心,唯恐贵妃这一胎出事,祸及自身。

锦书不是爱热闹的性子,除去被太医嘱咐多出去走走,其余时间倒也不曾游逛,不难伺候。

临近年关,命妇们齐齐入宫请见,锦书身居贵妃,本是后宫最高位分,只是素日无暇理事,方才将宫务交由贤妃打理,可召见命妇这事儿,却不能叫贤妃自己操办。

名不正则言不顺,有贵妃在这儿,哪有叫贤妃当领头羊的道理?

只是锦书大着肚子,不便操劳,含元殿又不好召见命妇,索性同圣上说一声,将地点定在了承明殿。

柳贵妃的身份,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只是没人愿意主动跳出来,将那层遮羞布捅破罢了。

勋贵门楣出身的当家主母们,饶是心中如何鄙薄,也有本事舌灿莲花,叫自己一言一语说到人心坎上去。

锦书还挺喜欢同她们说话的,毕竟有身份摆着,听到的都是奉承,半句难听的都没有。

圣上元妃早逝,这些年命妇请见,首位自然是贤妃,只是锦书后来居上,便压她一头,这本就叫她有些不自在。

然而,也不知锦书是有意还是无意,给贤妃安排的坐席,竟是中元宫宴时杨氏所在的位置,虽然知道人已经死了,桌椅碗筷也不是同一套,但她还是情不自禁的有些战栗,唯恐沾了什么晦气东西,叫自己诸事不顺。

偏生锦书抽了个空儿,特意问了一句:“我听说,前些日子贤妃生辰时,萧侧妃亲自绣了万寿图做礼?当真有心。”

贤妃坐在那儿,正觉有些别扭,好像有只看不见的眼睛对着自己瞧一样,闻言勉强笑道:“一点儿小玩意罢了,贵妃娘娘见笑。”

“已经足够好了,”锦书笑了一笑,面颊上梨窝浅浅,似是忽然想起什么一样,道:“呀,听说去年杨氏送的便是一块天然形成的寿字玉石,集天地造化,更是难得。”

一句话说完,她面上笑意敛起,微露哀意:“只可惜,好端端的人,这会儿却没了。”

贤妃自从她提起杨氏,心中便有点打鼓,再想起去岁杨氏送的贺礼,与这一次萧淑燕送的一比,更觉毛骨悚然,深宫多年,寻常不会露怯。

将微凉的手掌交握,她叹道:“多好的孩子,我这会儿想起来,还觉得心疼。”一边说着,竟还落下几滴泪来。

临近年关的好日子,说起这个来未免不美,只是这话头是贵妃起的,倒没人敢说什么,纷纷出言去劝说贤妃。

锦书斜一眼贤妃情态,暗自冷笑,倒是没有再说什么。

今日命妇请见,却缺了几家夫人,皆是有故不能前来,早早便告过罪,仪国公夫人也是其中一个。

人家失了幼女,伤心卧病,这会儿都下不了床了,难为贤妃这样心安理得,不觉半分羞耻。

一席话说完,便到了午膳时分,宫人们鱼贯而入,奉膳过来,陈嬷嬷则到锦书身边去,低声道:“娘娘,静仪长公主到了。”

静仪长公主是圣上胞妹,前些日子方才同驸马一道归京,圣上惦记着她,几次三番请进宫里说话,极为亲近。

只是这位长公主性情倨傲,同锦书并不是很相处的来,头一次见她也爱答不理,颇瞧不上的样子。

锦书月份大了,脾气也渐大,连圣上的面子都不怎么给,如何会同她好声好气,此后她再进宫,圣上请她过去时,也全都推了,拒而不见。

倒是听说贤妃同静仪长公主颇为亲近,早有旧交。

“来就来吧,不过多副碗筷,”那毕竟是圣上胞妹,只要不生事,锦书也不欲折辱,扫一眼周遭桌案,一指身侧:“在这儿添个席位给她便是。”

一侧宫人轻声应了,退将出去,陈嬷嬷眉头微动,也怕这位长公主做出什么来,便留在锦书身侧照应,没有退下。

静仪长公主容貌生的鲜艳,那种凛然贵气与骨子里的倨傲,更加放大了这份昳丽,明动至极,令人不敢逼视。

命妇们都识得这位长公主,纷纷起身见礼,她微抬下巴,向锦书敷衍屈膝,随即便起身,径自往席位上坐了,方才轻轻抬手,示意诸位命妇起身。

这架势,不知道的以为是皇太后呢。

锦书虽没亲自受着,却也感觉到她身上傲慢,只感命妇们沉得住气,心平气和的见礼后,便坐回自己席位处,含笑同身边人低声寒暄,似是方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然而这毕竟同她没什么关系,也不看静仪长公主,轻声吩咐道:“行宴吧。”

身后宫人轻轻点头,随即便有内侍传贵妃令,命妇们一道垂首应声。

说是宫宴,其实也吃不了多少东西,能够进承明殿的命妇,哪个还缺这几口吃的呢。

锦书没理会静仪长公主,静仪长公主也没理她,对着下首的贤妃,径自说的热络。

宫人们另外呈了药膳往锦书那儿去,她身子弱,为安胎起见,太医们还是开了些药膳,叫她每日用些。

静仪长公主嗅到那药香气,停了同贤妃的话头,似笑非笑道:“贵妃病了吗?”

锦书听她语气微妙,不欲同她多说,言简意赅:“没有。”

“哦,”静仪长公主似乎不肯轻易放过,又问道:“那就是安胎的了?”

锦书看她一眼,淡淡点头。

静仪长公主忽的笑了,花枝乱颤,惹得发髻上步摇穗尾轻晃。

“贵妃是有福气的,”她面容带笑,眼尾却是淡淡讥讽:“先前那么久,都没个消息,跟了皇兄之后,这么快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