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1 / 2)

嬿婉及良时 初云之初 2115 字 2023-11-21

姚望头一个想起的便是出身萧家的贤妃,随即便是身为皇后的长女,面色不禁更加沉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转向张氏,他黑着脸道:“你说!”

张氏吩咐黄嬷嬷去安排人,这事儿不假,但黄嬷嬷背后还有萧家人的影子在,她却是一无所知。

她知道的姚轩都知道,她不知道的姚轩也都知道,那到了这会儿,也就没有继续瞒着的必要了。

“就是老爷看见的这样,”张氏心中有怨,索性摊开了说道:“我看不惯你总是偏心他们,便吩咐黄嬷嬷给个教训,没曾想那狗奴才吃里扒外,居然私下里收了萧家人的好处,阳奉阴违!”

“母亲错了,黄嬷嬷可没有阳奉阴违,”姚轩笑的有些冷,也有些嘲讽:“她只是听从你的吩咐,又按照萧家人的意思,悄悄将手段放的更狠罢了。”

姚望在一片杂乱中缕出头绪来,冷然道:“——你唆使人去勾引阿轩,坏他前程?!”

“老爷这个样子是什么意思,想生吃了我吗?”

张氏大口喘着气,凉凉一笑:“是,我是想害姚轩,可说到底,不也没能成事吗?!”

“可是他呢?”她伸手一根食指,恶狠狠的指向姚轩:“他明明事先知晓,却故意引着阿盛去,反倒害了我的阿盛,他便是个干净的吗?!跟我相比,还不是一丘之貉!”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姚轩被张氏指责,也不变色,只是道:“母亲不是好人,我也并非善类,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出手害人,就要有被反将一军的预料,”他淡淡道:“现下你只是自作自受罢了,没什么好同情的。”

他几句话说的寡淡,当真无情,张氏恨得咬牙,一时之间却真是说不出什么反驳之语,只死死的瞪着他,似乎随时都能扑上去,自他身上撕咬一块肉下来。

姚望听他们断断续续说了一通,心中便有了条理。

张氏最先起了恶意,随即被事先遭萧家收买的黄嬷嬷鼓动,付诸行动,姚轩察觉之后顺势而为,叫姚盛李代桃僵,受了恶果。

“阿轩!”姚望看一眼半伏在张氏身上,神色萎靡的姚盛,终究心软下来,转而去看姚轩,语气痛心,隐约怒意:“阿盛也是你的弟弟,你母亲纵然做的不对,你大可以同我言说,何必要引着阿盛跳进火坑,害他一生,如何忍心!”

“我已经说过了,父亲,”姚轩面色平静,道:“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善类。”

“母亲既然出手,将我往泥坑里推,就要做好被我拉下去的准备,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

他目光讥讽:“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荒唐!”姚望面色微青,声音不觉高了:“他是你亲弟弟,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落得这般结局!”

“本来就没什么感情,哪里谈得起兄弟情深,”姚轩看着自己的父亲,毫不退缩,冷冷笑道:“阿昭小的时候,还曾经掉进水池里边去,差点救不回来,那时候,母亲可就在旁边。”

“父亲,”他笑意讽刺:“那时候母亲怀有身孕,你一口咬定那是个意外,还说阿昭又没有怎么样,不必惹得家宅不宁,怎么,现在又想起来都是一家人,兄弟情深了?”

“放肆!”姚望被他说得一顿,心有愧意,随即扬声壮气:“你这是在跟谁说话!”

“父亲素来优柔寡断,没有人逼一把,总是下不定决心,既然如此,我便孝顺父亲一回,帮您做一回主吧。”

“黄嬷嬷勾结萧家,此事已定,她的认罪状书,便在此处,”姚昭自袖中取出一份文书,送到姚望手上,淡然道:“父亲大可以一观。”

“母亲一时激愤,事后又不查,这才被我钻了空子,只是萧家可不傻,过了几日便能知道是找错了人。”

“不过,对于他们而言,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

“他们要的只是借此打击到姚家,帮助贤妃压姐姐一头罢了,至于爆出丑事的究竟是我,亦或是阿盛,对于他们而言,其实并没有差别——左右都是姚家人,都是皇后的弟弟。”

“说到底,要怪也得怪萧家人,同我可没什么干系。”

淡淡的勾起唇角,他问姚望:“父亲,您还记得,自己之前在家宴上说过的话吗?”

姚望被他说的一愣,一时之间却也想不出来:“什么?”

“您说,姐姐身为皇后,腹中帝裔未知男女,在宫中正是最为艰难的时候,任何给姚家抹黑,影响声誉之人,若是被发现,决不轻饶。”

他微微一笑,面上梨涡浅浅,看起来极是温煦:“父亲,您没忘了吧?”

姚望隐约知道他要说什么,张氏也是知道,若是换了先前,早早就摆出继母架势,或哭闹或斥责了。

只是这会儿,姚轩与姚昭也不是之前的小孩子了,他们是皇后的胞弟,较之之前,腰杆要硬气的多。

她不敢造次,只拿一双哭的红肿的眼睛去看姚望,另一头抱紧了姚盛,母子俩依偎在一起,无声的哀求他,当真可怜。

姚望同原配程氏感情淡漠,同张氏夫妻多年,倒是相得,见她如此,也是不忍,便摆摆手,道:“好了,事到如今,她也受到了教训,阿盛也是这般光景,你也不要咄咄逼人,太过苛责。”

“我就知道父亲会这样说,当然,姐姐也知道,”姚望出来和稀泥,姚轩倒不惊讶,只是笑意愈发嘲讽:“所以,早在命妇宫宴那日,姐姐便托外祖母递了信给我。”

说起长女来,姚望也不得不正色起来:“什么信?”

“一封叫您定心的信,”姚轩自袖中取出一只信封,双手递给姚望:“姐姐说,父亲素来心善,怕是狠不下心肠,所以便为父分忧,替您下了决断。”

听他这样讲,姚望心头便蒙上一层阴影,额上青筋崩显,手指捏着那信封,竟不敢拆。

张氏最了解锦书为人,心中也有几分猜测,也顾不得形容,便瘫坐在床上,搂着姚盛,尖声哭叫起来。

姚轩目光环绕一圈,摇摇头,对身边的姚昭道:“我们走吧。”

“哥哥,”出了那令人压抑的院子,姚昭方才低声问:“姐姐信上写的是什么,休书吗?”

“倒也不是,”傍晚的天空缀满了云夏,远远望过去绚烂一片,极是醉人,姚轩目光望天边看了一看,方才道:“要是真的休了她,姚家也要跟着丢脸,姚盛姚瑾和锦瑟,也会跟着抬不起头来,不值当。”

“不是休书?”姚昭狐疑道:“那是什么?”

“几句话罢了,”姚轩轻声道:“后院的庵堂空置着,母亲心中有戾气,不妨往那处静心,免生烦扰。”

如此行事,不是休妻,却也差不多了。

姚昭迟疑道:“父亲他……会同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