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着头, 小声坚持:“我可以去和英语老师协调的。”
“说了不用。”
她咬唇:“那我训练结束就过去。”
薄唇紧闭, 抿成薄线。
……
虞沉不对劲, 很不对劲。
如果放在平时,哪怕是她真的忘记,也不会令他如此生气。在她不在的十分钟内, 明显发生过什么事。
她语速慢下来,声音轻轻柔柔的,耐心的开口:“阿沉, 我们说好的, 有什么事都要对对方讲出来,不能自己憋着。”
“这件事是我不对, 我向小猫小狗道歉。”
“原谅我好不好?”
他嘴唇动了动, 开口有些艰难:“你告诉我, 昨晚你没有和鹿煦在一起, 对吧。”
她一愣:“在学校外的十字路口我们就分开了, 为什么这么问。”
牵着她的大手倏然一送,很快又握的更紧:“你说的,我就信。”
十分钟前。
鹿煦说完最后一句话, 转身离开教室。
他坐着,桌面上摆着黑屏的手机,也不知盯着看了多久,终于还是解锁,点到通话界面。
食指无意识敲着桌面,嘟声的忙音过后,有人接起了电话。
中年女音,态度很是殷切。
“昨天晚上,她有没有回去?”
女人忙答:“没呢,昨晚没人来,我一直在家。”
电话放在耳边,停了几秒,他定定的盯着前面瞧,一团空气,眸光倒影里没有聚焦的东西。
女人没听到回音,喂了几声,一片寂静,只当是断了线,嘀咕了几句,很快挂掉了。
虞家老宅。
虞坚德躺在躺椅上,一旁的桌子上放了半导体,很多年前的款式。样式古旧,半旧不新。被擦拭的很干净,也保存的很好。
悠悠转转有戏腔从里面传来,不甚清晰。
老爷子闭眼,跟着哼唱:
赴秋闱,下第归,中心惆怅,叹仕途,难容我,落拓疏狂。访故友,过泾阳,风雨道上,贪行程,不觉得,暮色苍茫……
简姨坐在门口,戴着老花镜,低头看报纸。余光里瞥到人影,抬眼看。
虞沉开口,客气的叫人:“简姨。”
简姨是从前跟在老太太身边伺候的人,两人一起生活了大半辈子,虽说年龄比老太太小了十几岁,却是老太太当姐妹亲近的人。老太太作古后,就跟在老爷子身边伺候,她的亲孙子比虞沉还要大上两岁,自从去年出了国,无事可做,更是常住在虞家。
别说他,就是虞晔和虞坚德本人,对她也敬重几分。
虞沉小时候零零散散也被她带过几个月,比一般人要亲近些。
简姨笑,眼睛弯弯,放下报纸冲他招手:“阿沉回来啦?上次没见你,看着长高了不少。”
她替他理了理衣领:“你爷爷在里边等你呢,去吧,炉上给你熬了汤,出来正好喝。”
隔着不远的距离,他们交谈的声音不大,也足够传到人耳朵里。
虞坚德没睁眼,继续断断续续的跟着唱,他等在门口,也不打扰,静静等。直到一曲咿咿呀呀终于结束,老人才伸手,按下了半导体的开关,妥善小心的装到一旁的绒毛收纳袋中。
“听你爸爸说,最近你都在市里住?”
他点头。
虞坚德撇嘴:“嫌山上太远,来回上学不方便?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见唯一的孙子不吭声,老人睨他一眼:“昨天和你梁爷爷下棋,他夸你大半日,说你自小就稳重,沉得住气,将来能成大事。又拿梁家那个小子跟你比,我谦虚不过,也说你是个好的,现在看来还是讲了大话。”
“到底是年少,固执又幼稚!”虞坚德毫不客气的评价。
“父子俩还能有隔夜仇不成?你爸爸做的不好的地方有许多,可我这个老子还没死,有人管教他。他并非不爱你,你是他第一个孩子,小时候的事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你半夜发了烧,他在外头出差……”
“爷爷。”虞沉打断他的话,“您找我来有什么事?”
虞坚德瞪他一眼,胡子微翘:“你看看你,说不了两句就这样!他到底是做父亲的,还能一味向儿子低头不成?是个男人必然有自尊,他心里头愧疚,你给个台阶下不就完了?还学人家离家出走搬出去住,怎么,这还上着学,翅膀就张硬了?”
“……我没有离家出走。”
老人长长叹了一口气,自顾自的说:“我既然说出来那样的话,就一定守得住。明萱和那个孩子,进不了家门。没人能威胁到你,从前是怎样,以后还是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