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勋先是看了一眼任竹,发现他的胸口湿了大片,而后再去看着被任竹拉着的鲁班班,眼神微沉。
“……你说吧,不管最后结果怎么样,这总是他应该知道的事。他不是小孩子了,哄着顺着他的人现在都没有了,他要自己坚强起来。”
鲁班班抓着任竹的手猛地紧了紧,之后,他就咬牙看向宁勋,那样子就像是在看什么大恶人似的。
宁勋有些不赞成的看了一眼任竹,只是到底没有沉默下去。他道:“有金瑞学校的老师实名举报鲁局长泄题和受贿,现在公安机关已经介入,根据我的内部消息,他这次可能要栽。”
鲁班班的眼睛瞬间又变得通红。“我爸爸没有泄题!”他咆哮着喊了出来。
“之前、之前我爸爸只是让老师给我小纸条传答案!他、他说过泄题太危险了,我我之前想要拿着考题去炫耀给我的小弟们,可、可我爸爸不同意!今年我没有作弊!我连小纸条都没有!”
这话听起来似乎有些可笑,不过鲁班班却说得非常认真。他是在尽力的想要证明自己的父亲并没有犯那么多的错误,可这话听在大部分人的耳朵里时,是完全有什么作用的。
只是,任竹和宁勋却都不是那大部分的人。
任竹看了一眼旁边的小胖子,然后道:“我们先去等你爷爷,然后你把这两天家里发生的事情一点一点的告诉我。”
很明显这话让鲁班班看到了希望,他认真的点头,急切的拉着任竹就想要跑走。
等到了抢救室外,鲁班班就坐在椅子上,一点一点的把他知道的事情告诉了自己的班主任了。虽然他知道的事情很少、甚至有些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可他说的非常认真,而任竹也听得非常认真。宁勋原本是不以为意的,可他看着任竹的样子,忽然也就想认认真真的听听这个孩子在努力的为父亲辩解的话了。
“你说,你爸爸曾经接到过校长的电话?然后,他说没事?”任竹听到了一个关键点。
鲁班班赶紧点头:“对!我爸爸是说的没事,而且当时妈妈还有些担心的问了一句,爸爸拍拍我说‘我儿子今年特别棒,我一点儿都不担心!’”
任竹皱起了眉,看向宁勋:“你确定有证据证明鲁局长泄题了?”其实相比受贿这个普遍的问题,泄题的责任还更加重大一些。任竹根本就没有问鲁班班他爸爸有没有受贿,因为这已经是一个光看就能看出来的问题了。
宁勋此时也意识到了一些蹊跷,他眯起了眼睛,从兜里又掏出了电话拨了出去。片刻之后,宁勋得到了一个答案。他脸色有些微妙的看着任竹:“有明确的证据证明今年的考题被泄露了,而泄露的人是鲁局长。”
“这不可能!”鲁班班再次爆发了:“我爸爸不会骗我的!他说没有就肯定没有!!”
这吼声顿时引来了走廊上人的怒视,鲁班班愤愤的想要瞪回去,却被任竹一把拉了下来。“闭嘴,等你爷爷。”
鲁班班憋着气,胸脯气得一上一下。不过很快他就没时间生气了,因为抢救室里的灯光灭了,有医生推着人出来了。
鲁班班嗖的一下站了起来,他浑身僵硬着,想要踏出那一步却好像控制不住他的脚似的,直到他听到了一个虚弱的、喊着自己的声音。
“班班啊……”
鲁班班鼻子一酸,扑了上去:“爷爷!”太好了,爷爷没事!
鲁爷爷此时的情况看起来还算可以,虽然有些苍白和虚弱,但明显已经度过了最危险的那段时间。接下来就要住院和继续治疗了,这样的结果已经足够鲁班班谢天谢地,他死死地守在爷爷身边,警惕着周围的一切。
“你们是病人的亲属?现在去办住院手续吧。病人还需要二次手术,不过危险期已经度过,手术成功的话病人就不会有什么大碍了。”
医生摘下口罩对着任竹和宁勋说话。很明显,鲁班班一看就是个孩子,而成年人就只是任竹和宁勋了。
鲁班班听到这话猛的抬头,他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见到自己的老师点点头,一脸自然地道:“好的,我们马上就去。您先带着孩子和老人去病房好吗?”
医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就让护士带着鲁班班和他爷爷走了。
鲁爷爷看到任竹和宁勋高大的身影原本还认为是自己的大儿子来了,可很快他就意识到那是不可能的事情,然后他也看到了那两个完全不是很熟悉、却又很让他记忆深刻的脸,他伸手握住了自己孙子的手,“班班啊……一会儿要去谢谢老师啊……”
鲁班班吸着鼻涕狠狠的点头,而周围的医生护士听到这话,都不可置信的看着任竹和宁勋的脸。
这两人竟然不是病人的儿子,竟然只是那孩子的老师吗?!做老师做到这份儿上了,这两个人也太好了点儿吧?!
然而任竹和宁勋都无视了他们,转身去办理住院手续了。
“这件事有问题。鲁旭那人应该不至于那么蠢。”任竹开口,抓贪官污吏是应该的,可即便是贪官污吏,也不应该成为其他恶人的替罪羊。
宁勋先是点点头然后才伸手搭在任竹的肩膀上摇头:“这种浑水我可是从来都不掺和的,这次可是为了你破例了。”言下之意,你要怎么奖励我?
然而任老师只是转头扬了扬眉:“换作从前,你的手已经被我给拧骨折了。”
于是宁教授就笑了起来,心情好的不得了。
而这个时候,有两个人也在一间包间里,互相笑的愉悦。
“干杯。”
“干杯,为了鲁局。”
第20章 拯救变态杀人狂
鲁局长十分安静的坐在黑色的屋子里,心情比起最初的惊怒交加,此时却是异常平静的。他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而且那算计他的人还是他最信任的属下。
除了孙秘书他想不出还有谁能够伪造他泄题的证据了,而能够出得起这样大的价钱让孙秘书背叛他的,非副局长宋诚实莫属。
鲁旭低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这可真是终年打雁反被雁啄瞎了眼。他到底还是低估了人性的贪婪。而宋诚实既然敢这样做那就必然有十足的把握让他彻底栽进去出不来,再想想自己这些年多少也收了的那些礼品和你购物卡,鲁旭知道这次除非有奇迹出现,不然他少说也要蹲个十年。
“……还好班班已经学好了。”鲁局长喃喃了两句,然后又忍不住担心:“希望爸妈没事。”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经变得天翻地覆,更不知道因为这样的变化,他的家人经历了怎样的锥心的痛苦。
当天晚上就有人来告诉鲁局长,只要他能坦白自己的错误会考虑从轻发落他,并告诉他垂死挣扎是没有用的,他们可是有确实的证据。鲁旭很想说那些证据是他秘书伪造的,可他现在势单力薄,他甚至连见一见其他人的资格都没有,更别提翻盘。但即便是这样,鲁旭还是心中有些不安。他下意识的认为自己不能承认,至少是不能这样快的承认,否则的话他的结果可能会非常糟糕。
所以接下来调查的日子里,鲁旭都在用一种还算温和却坚定的态度表示,这次全市的试题泄露,并不是他做的。很有可能是他的秘书做的,鲁局长并没有说出宋诚实的名字,因为他不确定这些警察有没有宋诚实那边的人。可即便是他这样说,对于几乎已经认定的结果,是完全没有用的。
而在这半个月里,鲁班班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无比深刻的体会到“离了他爸,他就什么也不是”的残酷的现实,因为家里存在银行的钱都被冻结了,鲁爷爷住院和手术的费用从一开始就不够,除此之外还有他奶奶的葬礼也需要花钱,如果不是有任竹和宁勋在的话,鲁班班一个半大的少年,或许会走投无路也说不定。
哪怕是任竹在尽力帮助鲁班班,这半个月下来,鲁班班的变化也是惊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