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离恨天身上那股特殊的青莲之息记得很深,不由皱了皱眉毛,嗓音干哑的道:“离侠?”
离恨天眼眶一热,微微笑道:“是为师。”
九辰隐隐觉得他语气有些怪异,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怪异,黑眸有些无助的扫视四周,问:“这是哪里?”
一旁的晏婴忙道:“是明华台。”
九辰虽看不太清他的脸,但确定晏婴也在,才稍稍安心,抬起手臂伸过去:“扶我起来。”
晏婴哪儿敢让他下床,急忙按下他手臂,道:“殿下需要什么,老奴立刻让人去取,可千万不能乱动。”
九辰皱眉,朝离恨天方向瞥了一眼,客气的道:“我有些私事同晏公交代,可否请离侠暂避片刻?”
离恨天自然不好直接说他是悄悄从窗户翻进来的,再翻出去恐怕会惊动守卫。抬眼打量一圈,见大殿另一头有间书阁,便清了清嗓子,顺手拎起被他打晕在地上的景衡,道:“正好我要找本医书,你们聊。”
盯着那青衣男子走开后,九辰才急问:“幽兰公主现在何处?”
晏婴提起此事,便忍不住叹气:“别提了,那位幽兰公主已经逃回风国,现在,正带着五万大军攻打剑北呢。听说,壁亭已经失守了。”
“她不仅当着三军的面撕毁了和子彦公子的婚约,还说要替王后和殿下出口恶气。可她也不想想,如此一来,不仅王上,整个巫国朝堂都火冒三丈,首当其冲的,便是王后和殿下。”
“壁亭失守了……!”九辰大惊,若非浑身无力,早就从榻上跳了起来,冷静下来只觉手足发寒,侯爷担心的局面,还是出现了。风王和薛衡休养生息这么多年,只怕等的就是这个良机吧。
果然,晏婴道:“他们就是看准了季侯离世,朝中无将,才敢如此嚣张。风国一出兵,漠北诸国也闻风而动,率三万大军兵压剑北。”
九辰抿起嘴角沉吟片刻,黑眸一寒,又问:“父王打算派谁领兵出征?”
他心中充斥着诸般复杂情绪,不仅有忧虑,还有感动。幽兰定然是为了他和母后,才行此险策,这世上,何曾有人肯如此不计后果、不顾性命的爱他护他。
晏婴想起刚才出去打热水时听到的小道消息,摇头道:“还没定。如今朝中人心惶惶,几派争论不休,不少大臣都趁机推自己的人,想把兵权攥在手里。原先和南相、季侯一派的老臣,也上书推举了新承袭侯爵的季小侯爷。唉,忠良之臣一去,这朝中的风气,真是一日不如一日。”
“兵事岂是儿戏?”九辰冷笑一声,难掩失望:“如今国难当头,巫国内外交困,他们竟还有心思玩弄权力、为了自己那块儿方寸之地争得头破血流,实在可笑可恶。”
晏婴知道这位小殿下向来最有主意,心中一喜,问:“殿下觉得谁最合适?”
问完,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发白,暗暗擦了把汗,惊慌的道:“殿下该不会想主动请缨罢?”
九辰闻言,冷冷抿起嘴角,一双眸子,异常幽寒:“我一个待罪的世子,哪里有资格插手这些事,晏公也太高看我了。”
晏婴被他堵得无话可说,忙识趣的闭上了嘴巴。可那少年黑眸直勾勾的盯着殿顶出神,明明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哪里能骗得过人?
他正想问问九辰臂上那道烙伤的事,殿外,忽然传来内侍尖细的嗓音:“王上驾到。”紧接着,是一阵铁甲摩擦声及独孤信的声音:“末将见过王上!”
明华台的殿门被缓缓推开,一个威严高大的身影逆着光线,出现在殿门口,除了紧抿的薄唇,看不清楚任何神色。
晏婴已经从里面的寝室迎出来,忙躬身道:“老奴见过王上。”
巫王淡淡嗯了一声,边走边问:“世子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