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去吧。”谢时伸了个懒腰,头顶晒得好像要冒烟了,“大夫说,每天不能晒太久,而且,容易黑。”
已经黑成碳球的沈瀚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明白了什么,甚是无奈:“大人慢走。”
谢时摆摆手,翻身从屋顶跃下。前面的妇人走得不算快,见了人就捉住,像在问些什么。等她走远了,谢时也上前问道:“大婶,劳烦问一下,刚才那人问了您什么?”
大婶瞧了他一眼,还没开口拒绝,就见他拿了银子出来。她顿了顿,还是接了过来,说道:“跟我打听这附近的更夫和倒夜香的人住哪。”
谢时意外道:“为什么问这个?”
“我也这么问,可她不说,统共也就说了这几句话。”
谢时点点头,继续去问别人,结果都一样。
一个在外国使臣住处转悠了半天的人,出来却找更夫这些毫不相干的人?
谢时见那妇人已经转出小道,往旁边的主干道走去,也跟了过去。人太多,他离得稍近了一些。那妇人似乎失了神,走进人多的地方,接连撞了好几个人,心不在焉。
秋娘此刻心中正懊恼不已,她不该睡得那么死,香香那孩子总想着出去,她就该提高警觉,还应该往她房里上一把锁。
香香要是玩疯了还好,万一是碰上了什么不好的事……
秋娘想着,鼻子一酸,抬手抹泪。她太过担忧,丝毫没有注意到对面正有人双手举了笼热包子正迎面走来。
那人本想躲着她,快要擦身而过,谁想旁人一挤,手势不稳,笼子一歪,热包子倒扣而下,他吓得惊呼:“小心。”
秋娘闻声抬头,见头顶有包子翻滚落下,脑子里一白,呆住了。
背后有人抓了她的胳膊往旁边一扯,那人手劲很大,几乎是将她提走。包子滚落一地,但没伤着人。躲过一劫的秋娘往旁边瞧去,朝及时拉走自己的年轻人道谢:“要不是你,我这脑袋就要烫开花了。”
谢时一听她的口音就是大周人,他略一低眉,说道:“大姐,这里人多,你这样走路,很容易受伤的。”
秋娘有苦说不出,重重叹了一口气:“我在找人,对了,小兄弟你是不是住这的,你知不知道在这一带打更的更夫和倒夜香的人住哪?”
谢时说道:“我也是刚来几天,不知道这些。听大姐的口音,是大周人?”
他这一说,秋娘才回过神来,有些惊喜:“小兄弟也是大周人吧,口音听着像。”
谢时笑笑点头,说道:“如果有什么能帮得上忙,大姐可以跟我说。不过大姐找更夫他们做什么,难道是走亲戚?”
“不是。”秋娘想了想,觉得告诉他也无妨,说道,“我家小姐不见了。”
如果不是怕她怀疑自己,谢时倒是想问她为什么找丢失的人要去昌鸿堂,她丢的人总不会是使臣的孩子,真是的话,就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找了,而是南楚直接派护卫到处找寻。
“你家小姐不见了,为什么要问更夫?”
“我问遍了客栈周围的人,都没见过她,所以她大概是天还没亮就出去玩了,等了一早上都没看见人。”
谢时感慨道:“倒是个胆大的姑娘。”
“她要是去玩了我倒不担心,就怕她是被坏人盯上了。”
谢时皱了皱眉,就算是个大姑娘,半夜出门去玩疯了,也该担心吧,这嬷嬷倒是心大。他问道:“你家姑娘几岁?”
“七……八……”秋娘掐指一算,说道,“八岁。”
谢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八岁?不是十八岁?那她怎么能够放心一个小姑娘深夜出门去玩?可见她伸出的手指头,确实是八岁。谢时有点头疼,最近总遇上奇怪的人。
比如那个小妖怪,比如这个大姐。
“她长什么模样,我还要在这里城里待几天,或许能碰见。”
秋娘忙比划道:“长得很好看,一双眼睛又大又有神,很聪明,很善良,很俏皮,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姑娘。”
谢时感觉这种孩子去街上随便找一个都是了,他问道:“有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标志?比如胎记,痣。”
“没有,香香那孩子白白净净的,没有一颗痣,一块胎记,是个很标致的小姑娘。”
谢时唯有问道:“那她平时爱束什么发,头上有别什么头饰么,身上挂不挂什么玉佩流苏?”
秋娘细细回忆,一一跟他说了。等说完,才回过神来,她怎么就跟他说了这么多。约莫是因为这年轻人,看起来就不像个坏人。但秋娘还是留了个心眼,没有再多说什么,最后说道:“我就住前头那迎宾客栈,你要是有什么消息,就过来找我,我叫秋娘。”
谢时点点头,见她又去别的地方询问,便往反方向走。从她的样貌和谈吐来看,并不像是别有身份的人,而且还是个十分耿直的人。
难道去昌鸿堂只是巧合?
不,不应该是这样,平民百姓看见官府的人,都不会太过亲近,生怕惹上什么麻烦。
——她着急找到那个叫香香的小姑娘。
——明明很急,但她还是在昌鸿堂徘徊了一个时辰。
——所以……
谢时忽然明白了,昌鸿堂有人可以帮上她的忙,找到香香。
但现在昌鸿堂住的外国使臣唯有端王以及他的侍从,秋娘和端王有关系?
联想到这一层,谢时倒是有心思帮她找到香香了。不过无异于大海捞针,毕竟他连她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谢时回到通往昌鸿堂的巷子中,准备让沈瀚告诉其他暗卫,让他们在城里多走动,留意下线索。如果那香香真是端王的什么人,那或许可以利用一下。
“咳、嗯。”
前面忽然传来不同寻常的闷哼声,谢时抬头往前看,没有看见这声音的来源,只看见一间很清冷的小客栈坐落在巷子里,门前停着一辆马车,正有伙计将麻袋往上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