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嬷嬷点头,“回娘娘,听闻,陛下的确给惠贵妃的父亲封了怀恩候。”
太后听完后沉吟,“一个死人也能追封,皇帝此次这样大手笔,到底是想干什么?”
这话可叫韩嬷嬷不太好接,到底要干什么,只有皇帝自己知道。
抬眼去看太后,却发现太后渐渐皱起眉来,“他一步一步给她抬位份,该不会……”
话未说完,却听门外宫人进来通报,“启禀太后,邹淑容求见。”
这个时辰邹淑容来做什么?
太后顿了顿,答道,“传吧。”
宫人应是,躬身去门外传话,须臾,就见邹淑容脸色发白,被两个宫女搀着迈进了殿中。
见她这幅模样,太后不由得很是意外,忙问,“这是怎么了?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邹淑容虚弱的给太后行了礼,又虚弱的回话说,“启禀太后,臣妾不争气,不小心染了风寒……”话未说完,一阵咳嗽。
贴身宫女香兰忙给主子轻轻拍背顺了顺气,待主子平复下来,又替主子开口回话,“启禀太后娘娘,我们娘娘前日身体不适,请御医诊断后说是受凉,交代要好好修养。”
瞧这副模样,站也站不稳,话都说不完,的确是病得厉害,太后便发话说,“那便回去歇着,还跑出来做什么?有什么事派个人来交代一声就是。”
邹淑容气理顺了一些,忙回答说,“太后看得起臣妾,前几日才叫臣妾帮着料理宫事,现在又病了……臣妾觉得对不住太后,特来此请罪。”
太后便明白了,这是跟她撂挑子呢。
这病来得也真是时候!
算了,扶不上墙就是扶不上墙,白费自己看得起她!
太后登时垮下脸来,凉声道,“既这样,那就好好歇着吧,你到底没福气,哀家另择贤能便是。”
太后脸色不好看,邹淑容却松了口气,忙叫丫鬟撑着躬身谢恩,而后不再碍眼,知趣的退出了殿中。
回到景福宫,香兰担忧的看她,“娘娘,此次差事倒是卸了,但奴婢看着太后很不高兴,往后会不会找您麻烦啊?”
此次可是真的病了,邹淑容又咳了两声,喘着粗气道,“太后最多甩个冷脸,要事得罪了惠妃,哦不,是惠贵妃,那可是没命啊,我宁愿不招太后待见,也还想多活几年!”
主子从小就是胆小怕事的性子,香兰叹了口气,“现在好了,太后免了您的差事,惠贵妃总不会再给您找麻烦了……可您这身子总得快些好起来啊!”
邹淑容也叹了口气,“我知道,我也想快点好啊……不说了,你快点去端药吧。”
香兰乖乖应是,垂首往小厨房里去了。
第一百一十章
原就不痛快着,经历邹淑容这一出,太后的脸色可就更难看了,哼道,“一个一个的,就没有顶用的!”
韩嬷嬷对静瑶没什么意见,心里倒想说,棠梨宫的那位不就很顶用么,又能生皇子又能管事,真是个难得的人才呢,只可惜您看不上眼,硬是嫌弃人家的出身啊!
只可惜这话只敢在心里想,太后眼下似乎有些魔怔,硬是纠结出身,看不过皇帝宠李妙淳。
太后钻进了牛角尖,开始事事往坏处想,忽然又道,“听说今儿棠梨宫做东请了段家母女?”
韩嬷嬷垂首道是。
太后长长的出了口气,“昨日晋了位份,今日就做主请客,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架势,哀家从前倒是小看了她……”
话听到此,韩嬷嬷终于忍不住劝道,“娘娘不妨往好处想想,段三公主去年来时就与惠贵妃交好,此时正是梨花盛放的时节,摆一桌赏花宴也不是什么大事……”
太后可不会想的这么简单,又联想到皇帝近来的表现,顿觉事情不妙,一拍坐榻,道,“不成,不能叫皇帝如此下去。”
~~
第二日,风和日丽。
无论宇文泓登基前后,过去每年都会尽心为太后庆祝寿诞,但如今次这般声势浩大的庆典,还是头一回。
今次除过各王府女眷,朝中命妇,皇室中的男丁及重要的近臣也需入宫向皇太后贺寿,太常寺与尚膳监特在流云殿备了宴席,以招待今日入宫的宾客。
这般阵仗,可比元正时的朝仪还要浩大,以此可见皇帝对太后的拳拳孝心。
众人都道,太后与皇帝母慈子孝,可真是大梁幸事。
巳初,流云殿外奏起礼乐,前来贺寿的宾客们都身着礼服,恭候皇帝与太后驾临。
然而等了近一刻钟,却仍未见有动静。
这叫众人渐渐生出疑惑,大家都知太后注重面子,怎么到现在还不现身?
莫不是出了什么状况?
身为后妃,今日静瑶也在殿中等着,连彦儿也穿了特制的小礼服在旁候着,眼看时间一点点过去,她也开始奇怪起来,现在皇室宗亲候在殿中,大臣命妇们亦在殿外候着,连段家母女等番邦宾客都已经来了,太后怎么迟了这么久?
更奇怪的是,皇帝该同太后一同现身的,怎么连他也没来?
皇帝不在,眼下殿中份最高的,除过她就是安王了,眼看着瞻儿彦儿等小皇孙们就要等不住了,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尤其上年宇文铭叛乱一事叫众人还心有余悸,安王想了想,踱步至她跟前问道,“贵妃娘娘,太后与陛下迟迟不现身,莫不是有什么事?”
静瑶无奈道,“本宫也不知道,但今早陛下离开棠梨宫时还好好的,也一直未听说福宁宫有什么消息……”
她边说着,忽然想起了昨夜睡前同宇文泓说的话,心间忽然有些没底,现在这样,莫不是太后因为昨日册封自己的事,在为难皇帝?
她心间忐忑 ,打眼一瞧,见春旺正候在殿中,忙伸手召他靠进,悄声吩咐说,“去福宁宫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