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能跪明家小祠堂的人是什么身分?
明楼一到了下班时间,就被明镜一通电话给叫了回来,回来了,也只让他到小祠堂去跪着,却一句话也不说。
明台站在明镜的身旁,也猜到不明镜究竟想要做什么,只是当明楼回来被喝令跪下时,错愕的明楼没有立刻跪,他给了明楼一个眼神,让明楼听明镜的话,明楼想今天的阵仗怕是有什么要事,还是乖乖听话的好,便在蒲团上跪下了。
只是这一跪都跪了十几分鐘了,明镜却一句话也不说。
「大姊……大哥还跪着呢!」明台提醒了她,偏过头的明镜才把头转回来,这一转回来,明台及明楼都发现明镜正在掉眼泪。
「父亲临终时什么也没来得及交代,只把明楼你交给了我,要我让你好好的读书,做一个纯粹的学者,将来娶妻生子,过上好日子,可没想到父亲这唯一的交代,我也没有完成。」明镜说到这里悲从中来,眼泪也忍不住的掉下来了:「偏偏你一个不够,连明台也……」
明楼看了明台一眼,明台点点头,示意大姊已经全知道了,明楼不知道明镜是怎么知道的,可他没急着问,明镜如此伤心,他只能先安抚她,明楼上前握住了明镜的手:「大姊,你放心,等抗战一胜利,我就回巴黎去教书,做回自己,做一个本分的学者,至于明台……」
「你想把明台怎么样?」
「明台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了,但我会安排,等他完成了最后一个任务,就安排他撤离,虽然可能短时间我们都会见不到他,但至少他会安全。」
明镜也知道加入了军统不是说走就能走的,明楼肯安排想必已经煞费一番苦心了:「这个任务,安全吗?」
「大姊放心,我会保护好明台,就算我有事也不会让他有事。」
听到这样的话,别说明台急了,连明镜也急了,出手就是一个掌摑:「不许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你必须活着,以后在我面前,不许再说这种话,听见没有。」
明镜打得不重,明楼脸上的痛远远不及心上的痛,从他决定加入密查组的那一天,他就知道有一天会让大姊伤心,只是他一直抱着希望,这事能一直瞒到抗战胜利的那天,只是世事并不尽如人意,来到敌后从事地下工作,让他的身分再怎么样也瞒不了大姊。
「是。」
「在知道你是重庆那边的人时,我怨过你,我怨你为什么不待在重庆,哪怕在国民政府谋个一官半职,要不乾脆去参军,依你的能力一定会是一个优秀的军官,为什么一定要跑回上海来,你知道这是多么危险的一个境地。」
「大姊……咱们明家在上海是世家,我又懂经济,我的位置没有人能代替,我当然知道这有多危险,可是这些工作总是要有人来做,不是吗?」
「我知道我劝不了你,我只能对不起父亲的交代,可我以为至少等到了战争结束,我至少能完成父亲的另一个交代,看着你娶妻生子,过上好日子……」
明楼可以答应明镜任何一件事,为了安抚明镜他也肯说出尽力保全自己性命的话,但唯有这一件事情,他不想骗明镜。
「大姊,我爱阿诚,只有这件事,我永远无法妥协。」
明镜哪里不知道明楼的心意,所以她才伤心,对父亲的交代,她终究是要辜负了:「大姊孤身一人不怕什么,明家的產业无人继承也没有关係,可你和阿诚在一起,明家的血脉可就要断了。」
「大姊,看看明台跟我们的感情就知道,收养的孩子也是能有感情的不是吗?等一切事情结束,我们一家人就到国外去生活,住阿诚画的那样的地方,然后领养一些战争孤儿,让他们整天陪着大姊玩耍,好不好?」
明台听到这里,也跪到了明镜面前:「大姊,你能把我当亲弟弟疼,当然也能把大哥领养的孩子当亲姪子疼的是吗?」
看来明楼及明台是站在同一阵线了,明镜知道明诚的好是那种润物细无声的存在,若换成了是其他的野男人,或许还不会得到明台的支持,明镜也不是讨厌明诚,也是她自小看大的孩子,她怎么会不明白。
「进来吧!」
明楼及明台不明白是谁站在门外,直到听见明镜这么说后,有人推开了小祠堂的门,站在门外的……是明诚。
今天稍早,明镜让司机小刘去把明诚给接了回来,说是有话要对他说,明镜已经知道他回到明楼的身边,明诚想,大概是明镜叫他回来晓以大义,可听见明楼说对他的爱绝不妥协,明诚实在无法放明楼一个人为他们的感情抗争。
「大姊……」
「你给我跪下!」
明楼心一急,摇着明镜的手请求:「大姊,阿诚还伤着,刚才也不知道在外头站了多久……」
「我知道他受伤了,要不然我会打电话去你办公室闹,给阿诚藉口请假吗?」
「大姊你知道……?」
明台回应了明楼,也算是解答了刚才明楼的疑惑:「那天阿诚哥为了救我受伤,你急急忙忙的出门,大姊觉得奇怪,偷偷的跟在你后面去了苏医生那里,所以才会知道我的事。」
原来如此,明楼恍然大悟,却也感谢大姊的那通电话。
为了不让人起疑,明诚还是去上班了,但因为他还伤着明楼不忍,所以把他叫到自己的办公室休息,还让人不许入内,也就是因为这样,明诚才会接到明镜打来的电话,明镜知道后闹了一场,明楼想着明诚上班太辛苦,便藉着这个理由让明诚请假回饭店休息,却不承想大姊竟然是故意的?
明诚倒是没有犹豫,上前就跪在了明楼的身旁:「大姊,我不会离开大哥的,我知道这样会让大姊伤心,可是大姊,我自认没有人会比我更爱大哥,我能给大哥幸福。」
明镜没有回答明诚的话,只是拿出了早就备好的资料:「我跟言默已经处理好了麵粉厂,处理的方法就跟其他无法转移的產业一样,在国内的麵粉厂用承租的名义把资金转到国外,国内的麵粉厂你是负责人,转移到国外的资產,也转进了你的人头户里。」
原来今天让他来就是为了跟他划清界线吗?用麵粉厂来换取他的感情:「大姊,我不……」
明镜没让明诚说完,只是扬起手制止了他,接着又拿起了一份文件:「这是明家在『希农』所拥有的一块地,本来是打算盖个渡假别墅,等明楼结婚后给他的,现在,我也让人过了户,它也是你的了,等战争结束,你可以在那里定居,那里离巴黎近,离我及明台都近……」
明诚似乎听出了言外之意了,他傻傻的接过了明镜给他的文件,不明白明镜若真是要他与明家划清界线,为什么会说住在希农离她及明台都近?
「大姊……你是什么意思?」
「你让明楼成了不孝的罪人,不该跟明家的祖先磕头请罪吗?」
明诚抬起头,对着明家的祖先牌位,他知道自己在明家是罪人,他也不在乎得让他磕几百、几千个头,只要不要逼他离开明楼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