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若你为主帅,我愿为你的中郎将
上海机场,一长身玉立的美公子正提着行李箱缓缓走出机场大门,他看见了等在机场门口的一部黑色轿车旁,站着的正是他两年不见的战友。
这人名叫言默,毕业于伏龙芝军事学校,然而毕业之后出师未捷,在战场上受伤瘸了腿,满腔的热血抱负无从施展,就被自己效忠的国家所遗弃。
而他,是明诚在伏龙芝时期的战友。
言默看见明诚走上前来,热络的与他拥抱招呼,言默的这条命,可以说是明诚帮他捡回来的。
「你的腿……几乎看不出毛病了。」明诚十分意外,两年前他辗转得知言默受了伤时,医生告知他言默若不復健这一生终将在轮椅上渡过,即便认真復健,也将终生不良于行,但明诚绝没想到言默竟能让自己恢復到这个程度,这得要多大的意志力才行。
「走路还能勉强像个样,若是跑起来就像李铁拐了。」
「你来上海是帮我做经理人的,无须跑。」
明诚熟门熟路的把车子开到一处弄堂外,才停好了车子下车帮言默拿着行李,领着他往一处宅子去。
宅子位于弄堂最深处,深棕色的木製大门上掛着两只铜门环,上头掛着一把锁,明诚由大衣口袋里拿出钥匙,打开了门,比了个「请」的姿势。
言默走进,站在小小的天井仰望着天空,将近两年的岁月在医院里渡过,这是言默第一次走进属于中国的建筑。
言默小时住在中苏边境,后来父母在他年幼时就过世了,他被送往一处收留了不少华裔孤儿的苏联孤儿院,为了生存,他进了军校做佣兵,因为同是华裔,他被分派与明诚做战友搭档,两人一起完成过不少任务。
毕业后,因为各自有其抱负,言默依旧从了军,明诚回到了中国,在明诚以小于老闆的身分行走时,意外的得知了言默受伤并被遗弃在战场上的消息,明诚花了好一番心思才把言默救回,在苏联为他找了一间医院休养。
前一阵子,言默主动写信给他,说是自己算是痊癒了,明诚既然帮了他就好人做到底,能不能帮他找个能糊口的工作。
于是明诚让他做好准备,告诉他,让他来上海帮他。
天井里种着一株桐树,桐树的周围砌着几座石椅,看来倒也颇有雅趣。
明诚将言默的行李箱先摆在石椅上,跟他约略介绍一下宅子:「这宅子有前后院,前院是个天井,后院只跟隔壁宅子隔着墙,正屋一楼是客厅,二楼是个阁楼,东、西翼只有一层楼,各有一间房,你自己决定怎么安排,基本的傢俱都有,其他若有需要,你再慢慢添置。」
接着,明诚再将钥匙拿出,继续说着:「这是这间宅子的钥匙,共有两副,你自己收着,以后这就是你住的地方,隔壁的那处宅子我另有所用……你,还能翻墙吗?」
「当然还行,就是没以前俐落了。」
「无妨,我并不是要你做樑上君子,能翻得了墙就行了,隔壁的宅子你平时帮我照看着打扫一下便行,宅子的格局与这里相同,里头的东西都不要动,钥匙我们一人一副,为了避免以后宅子若出了事牵连到你,平时你出入隔壁宅子最好由后院翻墙进去,后院也有株桐树,漫过了隔壁宅子的院墙,你由那处出入,即便有人由二楼往院子看,也不会看见你翻墙。」
言默接过了钥匙,与明诚有三年战友的默契,很多事情明诚要说他就会说,如果他不说,言默也不想追根究底。
「你让我来想让我做什么工作?我看你竟然是亲自开车,需要一名司机吗?」
言默的脸上总是带着笑容,可一直以来即便是明诚,也看不出他的笑何时是真何时是假,他们一起完成过不少任务,明诚知道他完全有能力做一名特务,他当时从军真是可惜了,白白在没长眼的炮弹满天空飞的战场消磨了。
「做司机?大材小用了吧!」
「这句话我似乎该还给你。」
明诚不做回答,只是由大衣内袋拿出一只信封,沉甸甸的,装了不少东西。
「这是一些钱,你先收着,里头还有一份身分文件,那是你帮我办事时所用的身分。」
「我不帮你的组织做事还记得吧!我这人,报国心对我来说是天生缺乏。」
「你又认为我还死心塌地?」
「你……」言默还记得两年前的他心心念念的除了那个对他有恩的大哥之外,就是他报国的信仰,如今呢?怎么变了心:「不想报国了?」
「我不知道这片土地之上何时会停止战争,今天,我们与日本人斗,来日,或许是我们自己人斗了起来。」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慨?」
「这世上真正忠心报国的人,或许只馀汗青史册得见了。」
言默不知道这两年明诚经歷了什么,但他感觉得出来明诚想抽身,而他找他来要帮忙他的就是这件事。
「说吧!该回归正题了。」
「首先,我要办一些事需要有自己的人手,要脸生,所以不能是当地人,身手要好。」
「跟我一起在孤儿院长大的有几个与我感情不错,身手虽不比进过军校的我们但还行,我这回由战场上回来又重新联络上,现在是战时,他们个个日子都不好过,若有足够的报酬,他们都愿意卖命。」